联合国难民署非诈区负责人尤恩·沃森先生后悔自己的这趟索马里之行,他悔不该轻和平军图瓦德拉的承诺,说整个摩加迪沙完全在和平军的控制之下。
谁曾想,他搭乘了这艘运粮船抵达摩加迪沙这还没半天的时间,就变成了摩加迪沙黑帮分子手里的人质。
当然,作为联合国难民组织在非洲区的高级专员,他比普通人质享受的待遇更好些,起码没有吃枪子。
只不过,该享受的基本待遇他还是有的,比如脑袋上被两支手枪指着,比如身上被透着浓浓汽油味的绳子绑着。
“沃森先生,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阿扎利·阿苏马尼,号称摩加迪沙屠夫的死神党老大,唯一能够在摩加迪沙北区跟和平军抗衡的黑帮头目,此时正躺在一张真皮椅子后里,两条腿搭在大班台上边,悠闲自得地叨着一支古巴哈瓦那雪茄。
半个小时前,那张椅子是属于沃森先生的,那支古巴哈瓦那雪茄外加点燃雪茄的ZIPPO打火机也是属于沃森先生的。
“先生,您知道的,就算我答应了你,格兰蒂先生也不会答应你!”沃森先生有些无奈地咽咽口水,他不知道这些摩加迪沙的黑帮老大有没有长脑子,阿苏马尼居然要让沃森先生答应他们的条件,以后联合国难民署对于索马里,甚至是东部非洲的所有人道主义援助,都要跟死神党合作,死神党愿意承担包括运输、发放、安保一条龙服务。
他脑子是被门夹了么?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别说谈合作,以后联合国难民署的救援物资还有没有可能再送到摩加迪沙,都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别的不说,跟和平军合作这事儿,尤恩·沃森先生自己背着总部那边偷偷搞的,联合国难民署格兰蒂高级专员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当然,保不齐格兰蒂先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格兰蒂先生肯定是压根不知道的。
难民署跟黑帮合作,这事儿要捅出去,会让难民署的名声大受影响。
但尤恩·沃森先生没办法,摩加迪沙实在混乱到无法想象,非盟那边的维和军只会在南区那些私人财团屁股后边当孙子,压根不管北区难民的死活,不跟和平军的图瓦德拉先生合作,这些粮食压根送不到难民的手里。
尤恩·沃森先生二十年前是一名记者,他亲自目睹了过索马里内战给平民带来的灾难,后来便一直致力于索马里的人道主义援助行动,但奔波了大半生,为了能够让这些援助物资真正的帮助到摩加迪沙的难民,他不惜违反人生准则,赌上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跟黑帮分子合作。
但即便发嘴,索马里的难民问题却愈来愈严重,这不禁让他心灰意冷。
这两万吨粮食,是尤恩·沃森先生为索马里难民做的最后一次贡献,发放完这批物资,他就退休,为别人活了大半辈子,也该为自己想想的时候了。
谁知道,这最后一次或许将成为他人生的最后一天。
“如果是这样的话,尤恩·沃森先生,您可能见不到下一秒的太阳了!”阿扎利·阿苏马尼将半截雪茄丢在地上,他并不感觉古巴哈瓦那的雪茄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自己手里的枪更让他能够放松些。
于是阿扎利·阿苏马尼卡地一声,将一支银色的点.50AE口径的马格南手枪子弹压上了枪膛。
尤恩·沃森先生先生闭上了眼,他想,自己这一生都为索马里人奔走,也许上帝会宽恕他之前无意之间犯下的诸多罪行,比如对主的怨怼之言。
砰,枪声响了,但尤恩·沃森先生并没有感觉到子弹打进他脑袋后的疼,反倒是听到了桌椅倒地的声音。
他猛然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整个屋子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具尸体,包括死神党的老大。
阿扎利·阿苏马尼半瘫在真皮椅子中,作仰天长啸状,只是他脑门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洞,不断有红色的东西,从洞口冒出来。
这让一向有血晕症的沃森先生胃里猛然一阵抽搐。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满脸堆着笑意的亚洲面孔:“尤恩·沃森先生,不好意思,太阳还没落山,您似乎还有大把的机会看得到它!”
对方说的是英语,但说话的语调里边带着天然的亲切感,那是他家乡加利福尼亚人才有的口音,带着一股天然的舒适、轻松、随意的感觉。
“您是!”尤恩·沃森先生愣了一下。
“布鲁斯·叶,一个小时前,我临时客串过您的属下!”叶帆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