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布其用脚蹬着泥筏,苦笑道,“随便什么,反正他们这些粗野人即使变成亡魂,也听不懂你那些!”
卡玛什收起那本诗书,边蹬泥伐边道,“很抱歉你的好朋友死了,为此我深感遗憾,但有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
达布其扭脸哼了声道,“首先,他不是我朋友,只是我在帮他出售偷来的黑猪时,他多分给我条猪腿;其次,按我的预期,他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大福大寿了。”
卡玛什眨眨蓝色大眼睛,扶着达布其肩膀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道,“呃,好吧,我想问的是,那个老头弗格,他出卖了你们,好像还骗了你们的钱,刚才你挑衅他引发群殴,但我后来观察到你其实一直在保护他,在混乱的殴斗中你让他躲在你身后,你击退了几个想袭击他的人,为什么?”
达布其突然停住脚步,扭脸盯着卡玛什道,“居然能看到这些,你有成为好水手潜质。”
卡玛什费力地猛蹬泥伐道,“我从小到大好奇心都很重。”
达布其撇撇嘴也开始默契地蹬着泥伐道,“水手们都是因为好奇或者生活所迫才入行。”说完又自豪地挺起胸膛道,“我是老查理尼海禁后第一批水手,我们当水手那会儿,简直就是噩梦,那会还不能上‘郁金香号’那样的大帆船,都是在那种小小的长船,搭板船舱上干活,船板还不上油、帆布简直比乞丐的裤子都破,大风大浪来的时候,你得一边哭爹喊娘一边用锤子钉住漏水的船底,你也不会因为把自己指头钉上去而沮丧,因为钉子或许能保证你不被那咆哮的巨浪卷走,那种恐怖巨浪能让你觉得成群的鲨鱼都是亲近的朋友,还有那些海盗,驾驶着那种带着冲撞尖的大船,和我们的船擦肩而过,他们会大声呼喊嘲笑,甚至会扔给我们几袋酒,喊着‘可怜的人们,带上点酒吧,在你们将自己献祭给海神阿古斯督的时候不至于太寒酸’,你明白那种处境吗?当然,那会儿我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儿,脑子简直比三天宿醉都麻木迷瞪。”
听着达布其激情洋溢的讲述,卡玛什眉头紧皱张张嘴想问什么。
达布其好像心有灵犀地朝后抬起手,大声道,“弗格和我一样,曾经是水手,我们经历九死一生,不,百死一生,他也曾经是个铮铮铁汉,只有真正的水手才能称作男人,所以无论他现在如何杂碎,如何嗜酒赌博输掉了自己的财产和名声,我也不会让那些真正的杂碎碰他,因为他曾经是个水手,另外我们水手有个秘而不宣的规则,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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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玛什快速眨着眼皮,盯着跳下泥伐叉腰面对自己的达布其,又左右扫视那些押送的士兵看守和沼泽人,忙低声道,“最好长话短说。”
达布其轻轻抬起手,将面带愠色的奥德赛挡在一边,神色肃然道,“任何经过考验的水手,在面对致命危险的时候,他为了自保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会怪罪他,因为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经历过真正恐惧的人才明白这些,这就是水手法则,当然你如果为了别人献身,那你就更伟大,但保命是水手法则是底线,毕竟人只能活一次。”
卡玛什目瞪口呆道,“疯狂的水手还真是自私。”
旁边窃听的奥德赛放下手里的皮鞭,摘下那顶漂亮的毛妮宽檐帽擦擦额头的汗,却又忙戴上遮挡自己的斑秃道,“非常好的法则,但亲爱的水手先生们,咱们还得赶路,毕竟在这地方,可能我也未必能保证你们的性命。”说着瞟了眼不远处那些面面容冷峻、背着鱼骨标枪的沼泽人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