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商真的走了,这回甚至连一句叮嘱的话也没有。
小恶根觉得这哪是自己的亲爹?肯定是后来的,后爹,要不怎么会这么狠。看上去是一个文弱商人,实则骨子里坚硬如石。
两年前,把自己掷包裹一样掷出去,他也不想想,如果自己抓不住那杆枪怎么办?他可不会水呀!抓住了对面不接住又怎么办?岸上可全是石头呀!
这次,又这样,直接扔下,不管了,就只是人家一句“小孩留下”,他就放心走人。万一人家不管不顾,怎么办?
不过,小恶根其实也不是很怕,五岁前的经历,让他知道,没人管,有时比有人管更安全。别人把自己扔了,自己可能活得更自在,从前是自己的疯婆婆,现在是自己的帅爹。
当然,他不知道,他的帅爹把他一次次丢给别人也是无可奈何,又百爪挠心。自从他被送回家那天起,他就发现,他小小的身体里存有不明劲气,且血气旺盛,刚开始也没发现对身体有没什么害处。
后来被齐虎指气所伤,阻滞筋络、封郁穴脉,才造成体内劲气乱蹿,气血郁结,全身萎靡。
当时请郎中看后,左调右理,也是毫无起色。无奈之下,才送到翠玉岛。没想到玉夫人治了两年,小儿体内劲气更旺,血气更盛,脉络间似有万条溪水奔流,皮肉下血管膨胀,如虬蠕动,好在被封穴道和脉络已全部恢复通畅,否则早就曝体而亡了。
玉婆婆告诉宁商,她姐姐这个疯婆子在小宁庚这么小就强行劲气灌体、兽血冲脉,就算没有齐虎的指气伤身,他也是迟早要面临筋脉血管破裂之灾。
这两年,玉婆婆每日以药水为引,为他的通筋活络,强劲血脉,以掌气为辅,顺气开穴,推窍化瘀。但就是无法顺畅的将他体内的劲气和兽血之精完全转化为他自身的精血、灵气。靠他自身肌体的吸收、调节,速度缓慢,根本跟不上那劲气、兽血的狂涨。
玉婆婆只能是缓解,无法治本,结局还是一个字:死!缓期执行而已!
药厢子有药蒸导引之法,煮体炼血之能,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药厢子留下了小恶根,却又把他扔给了别人,一个看上去没成年的小丫头。
小丫头也是粗布麻衣,短发,大眼。脸型上大下小,整个一蛇精脸,身材很瘦,神情很僵,目光斜着看人。嘴很大,小恶根担心她一张嘴,脸就找不到了。
“苦杏子,你可不能弄死了他”。药厢子移交人时,很认真的说道。然后,衣袖里藏着心肝宝贝一样的银簪,走了。
苦杏子,目光闪烁、阴冷,一言不发。
苍苍谷不大,四面环山,山势起伏,如苍龙卧伏,中间一块平地,杂草丛生。进了谷,就是药园。药园更小,数亩而已,背靠西边山体,但耕种得很规整,花花草草的长得很是茂盛。此时,药圃里有几个药农正在忙碌,见来了人,也不抬头。只是个个动作都有些僵硬。
有几间歪七斜八的茅草房,紧挨着药园后几棵大槐树靠着,风一大,似乎就会被吹走。最深处有一间却是土屋,屋顶有一个笔直、高耸的烟囱,一直在冒着热气,雾气腾腾,谷里弥漫出一股药味。
苦杏子带着他绕过药园,穿过槐树下,来到茅草屋前,突然回头问道:
“你是哑巴?”然后又阴森森的压低嗓子说:“我咬你,你就不会叫了吧?.......”
小恶根却咧嘴乐了,轻轻点头。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会咬人。
“你一定很好吃!——我闻到了!”苦杏子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然后真的开心起来。
你一定不好吃,我也闻到了。小恶根心想。
齐商真的走了,这回甚至连一句叮嘱的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