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想了想道：“原先是我胁迫他，不过后来却是他本意。”郭破虏道：“为什么会这样？”妙言道：“蒙古入主中原，成立大元朝后，大元朝内部一直有中原是要彻底蒙古化，还是要保持现状，保持汉人传统不变的争论。大多数蒙古人主张彻底蒙古化，让中原成为蒙古人的牧场。可是真金太子，却主张保持现状。真金太子从小学习汉人文化，身受儒家思想熏陶，认为为了缓和蒙汉矛盾，也为了长治久安，中原不宜实行蒙古化。但受到蒙古内部太多压力，我父汗也是举棋不定，以至于真金太子压力太大，才英年早逝。铁木耳从小跟着真金太子耳熏目染，也主张中原不可蒙古化。我本来让端木老怪挟持他，想杀了他，但看到铁木耳这个人实在至诚君子，才没有下手。若不是蒙汉战争，你们一定可以做最好的朋友。”??

郭破虏与铁木耳也有数面之交，知道妙言所说没错，可是面对国仇家恨，他也无法选择。??

妙言道：“铁木耳有心改变蒙汉对立，郭大哥你不妨给他一次机会。其实蒙古人中还是好人很多。”??

郭破虏道：“蒙古中自然好人甚多，我奶奶当年逃难到蒙古，若不是好心人的帮忙，想来是早已死去，这才有了我们一家。”??

妙言道：“我也听父汗说起过，曾祖、祖父，父汗都对令尊大人器重有加，视为一家人，若不是蒙汉战争，也不会反目为仇。但现在大局已定，若是铁木耳能继续在中原实行汉制，蒙古人与汉人能化干戈为玉帛，不失为解决蒙汉纷争最好的手段。而我们两家已是五世相交，若能化干戈为玉帛，让两家和睦相处，对两家乃至蒙汉两族都有莫大的好处。”??

郭破虏摇头道：“我们两家私情在国家民族大义前不值一提。当年令祖等人，虽对我爹器重，但是却要侵犯中原，逼死我奶奶，我爹娘为了国家民族的存亡只能起兵反抗，至死不渝。当年父亲的蒙古安答、好友、师父等人，虽是与我爹情深义重，但是为了蒙古江山，仍是不念私情，攻打襄阳城。所谓私情在国家民族面前，不过是一场空话罢了。就是再好的蒙古人也想侵犯中原，就可以不再生活与冰天雪地之中，就可以得到金银财宝女人财富，更可以奴役汉人。我们有句古话，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在侵犯中原这件事上，也没有一个蒙古人是有良知的。”

妙言听了，急道：“不是的，那是以前，以后就不会这样了，铁木耳会改变这一切的。”

郭破虏摇了摇头道：“蒙古入主中原以来，残杀汉人，毁坏良田，无恶不作，汉人生活的猪狗不如，就算铁木耳有心在中原维持汉制，但是下面的人又有几人会遵守，仍是视汉人为牲口草芥。所谓上行下不效，我们汉人志士仁人，又怎么能把众多汉人的命运拱手交给蒙古皇帝来任意操控呢？”??

妙言道：“我们可以胁迫铁木耳当政后，让他颁布圣旨，让蒙古各个皇帝遵守此令的，不得违反。”

郭破虏摇头道：“这恐怕没有用。”??妙言又想说话，郭破虏道：“这事我们先不要自语，等以后你就明白了，先把今天要做的事完成再说。”

两人说话间奔出十多里路，来到山前，郭破虏携着妙言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

又走一会，到了午时，来到一座山坡上，只见前方半坡上有几处房屋，错落有致分布在山坡上，想来是一个小山村，房屋前后有烟袅袅升起。两人大喜，虽身上带着干粮水囊，天气太热，水囊中的水早已污浊难喝，正好可以借点开水喝。于是快步走去，那知道山村中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两人走到一家一户人家院门前，只见大门敞开，于是叫道：“喂，有人吗？能否借碗水喝！”郭破虏声音不大，院子靠山，山谷响应，隐约有回声传来，院子里却丝毫没有动静。正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猎猎作响，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两人都有点毛骨悚然。

郭破虏与妙言感觉有些不对劲，小心走进院子去，只见院子内两具尸首倒在地上，流了一大摊鲜血。苍蝇绕着尸首乱飞，血腥味扑鼻而来，看来死去不久，妙言大叫一声，躲到郭破虏身后，不敢再看。郭破虏走进房间内，只见一个女尸身上赤裸，显然是遭了强暴而被杀的。旁边还有一个婴儿没有了气息，显然是饿死的。房间中到处阴风惨惨，尸臭阵阵。

郭破虏四下一瞧，到处箱笼散乱，门窗残破，似乎被人洗劫过的。

两人又看了山村中其他几处房屋，莫不是如此。这山村虽小，可是相隔甚远，两人小心戒备，向山下起烟处走去。突然忽喇一声，两人吓了一惊，只见一只小羊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妙言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是羊羔，拍手嘻笑起来，说道：“一只小羊，一只小羊！”那小羊看到妙言过来，咩咩的叫了两声，又跳回树丛。妙言跟过去瞧，突然退了回来，轻声说道：“那边有人！”郭破虏走过去一望，只见十来名元兵，正围着在剥切一只大羊。那只小羊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不住悲鸣，那只被打死的大羊一定是它母亲了。一名元兵骂道：“他妈的，连你一起吃了！”站起身来，弯弓搭箭，对准小羊要射。小羊丝毫不知奔逃，反而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