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战争是如此残酷,生命在瞬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当初,他的武器也是这么轻易的夺取了别人的生命,虽然渝州一战死亡的人数远远不止,但是那时候郑云楚是以碾压的姿态进攻,身边的人基本没有伤亡。而在这里,死亡的很多都是他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人,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战争的意义究竟何在。战争带来的只有死亡和破坏,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让美好的家园变成废墟。可如果不抵抗敌军的侵略,又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遭殃。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为了守护身后的安宁,他们不得不拿起武器战斗,但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
郑云楚缓缓走进伤员们所在的营帐,身上的血迹和尘土还未来得及清理。他带来的人几乎多多少少都挂彩了,不过幸运的是都没有生命危险。汪康全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到郑云楚,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别动,老汪。” 郑云楚赶忙走上前,轻轻按住他,“你就好好躺着,别乱动。”
“公子,我们给您丢人了。” 汪康全虚弱地说道,眼神中满是自责,“都怪我们武艺不精,没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说什么傻话,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刚才我们面对的可是差不多比我们多一倍的敌人,再说要不是你们为了救我,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是我对不起你们才对。” 郑云楚赞赏的说道。
汪得弟在一旁说道:“公子,这怎能怪您,战场上刀枪无眼,生死有命。我们既然选择了跟随您,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不怕受伤,不怕牺牲,就怕没能完成使命给您丢人。”
郑云楚握住汪得弟的手,用力握了握:“得弟,这次多亏了你们。若不是你们拼死相护,估计我都不一定活得下来。”
汪来福也开口了:“公子,咱们不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嘛。只是这战争,实在太残酷了。前一秒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兄弟,下一秒就可能倒在血泊中,再也醒不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闪着泪光。
郑云楚点点头,神色凝重:“是啊,来福。我一直在想,这战争究竟为了什么?我们在这拼死拼活,失去了那么多兄弟,可换来的又是什么?是无尽的伤痛和悲哀吗?还是那所谓的荣耀和胜利,可这些真的能弥补失去的生命吗?”
汪康全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说道:“公子,我觉得战争有时候是为了守护。咱们守护的是身后的百姓,是咱们的家园。如果不抵抗敌军,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的亲人、朋友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将是怎样的人间炼狱啊。”
郑云楚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可这代价太大了。看看你们,一个个都伤成这样。我看着心疼啊,每一道伤口,每一滴鲜血,都像是扎在我心头的刺。还有外面那一具具尸体,他们也有亲人,也有朋友。”
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汪得弟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坚定:“公子,这点伤算什么,就算付出更多,我们也心甘情愿。我们的伤会好,可若是国家沦陷,敌人进来,那才是真正的灾难,我们的亲人朋友都会遭殃,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只会守护我们想要守护的,为了这一点,我们可以成为恶人。”
汪来福接着说道:“公子,其实我曾经也害怕过,害怕死亡,害怕再也见不到家人。但每次想到我们的退缩会让更多像我们家人一样的无辜百姓受苦,我就觉得这恐惧不算什么。”
郑云楚感慨地说道:“兄弟们,是我想得太多了。在这乱世之中,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唯有战斗,才能守护我们心中的那份安宁。”
汪康全说道:“公子,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能思考战争的意义,说明您心怀天下。但咱们现在身处战场,容不得太多犹豫。”
“是啊,战争本来就是讲求一个你死我活,是我圣母心了。”郑云楚感慨道。
接下来几天,郑云楚让汪康全等人都好好养伤,他则是带领着剩下的一些人继续调查军营里的情况,那个校尉这么容易就暴露了,现在等于刚查到的线索又全部断了,郑云楚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连续几日,调查一点都没有进展,这天郑云楚正在慕容云山营帐里和他讨论关于渝州战争的事情,聊的差不多的时候,郑云楚提出了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慕容兄,我来之前就听说这临阳都是马保国的地盘,但是这不管是临阳城里还是军队里,都没有听到马保国这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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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云山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说道:“云楚,你有所不知,这马保国乃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身份尊贵且极为神秘。虽说他在这地界颇有影响力,却极少抛头露面。据我所知,他在幕后操纵诸多事宜,但其具体动向,实难揣测。就说我们这边关军吧,这个关口是我负责,但是另一个关口可以说是完全都是听命于他,而且你之前调查的人,或许是他安排,他一直想完全掌控这整个边关。”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梁国要从你这里进攻,不从他那边直接进入,不是更省事省心?”郑云楚疑惑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这半年多,他掌控的那个关口,是一次都没有受到过敌袭,我这边的士兵是越战越少,我曾希望他派兵支援,但是对方以边关要地。不能随便换防为由拒绝了。”慕容云山继续说道。
“那边守将是什么人?”郑云楚继续问道。
慕容云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边守将名为刘正风,据说是马保国的亲信。此人性格沉稳,行事谨慎,且极善用兵。但他对马保国忠心耿耿,我们很难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
郑云楚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此看来,这马保国的图谋不小啊。他一方面想掌控整个边关,另一方面又似乎在与梁国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甚至可能他就是周文的马前卒。”
经过一阵子的休整,郑云楚拖着沉重的步伐随着换防的士兵走下城墙,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望着一具具被抬下城墙的尸体,他的内心五味杂陈。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冰冷地躺在那里,他们中有些不久前为了套情报还在一起喝酒,也有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