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的幽深处,温衍的脚步在不经意间轻轻一顿,仿佛被一缕不经意间飘入耳畔的温柔坚韧所触动。即便世间万物皆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这番话语却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拂过他那片看似波澜不惊的心海,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而短暂的涟漪,随后归于平静。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玩味,几分复杂,随后,他悠然转身,步入了长廊尽头那深邃而神秘的阴影之中。
而在偏厅之内,常念的声音平和而坚定,不急不缓,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悠长。“阿爹自幼便以忠肝义胆、正直坦荡为训,烙印于我心。今得此人舍命相护,我岂能因世间纷扰、流言蜚语,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与良知?恩情如山,岂能轻言放弃?”
“再者,我们何时曾亏欠于他?我赠予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援助,更是对他英勇行为的认可与感激。在这纷扰世间,能坚守本心,不负所托,方显男儿本色。”
顾言深正喃喃自语,冷不防被顾瑾心一记轻巧的肘击打断,随即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常念,那个向来温顺如水的妹妹,此刻却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执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倔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顾风华的脸上渐渐绽放出温柔而欣慰的笑容,他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骄傲:“我的女儿,果真是有情有义,勇于担当!这份气度,实乃我顾家之幸。”
“念念,”顾言深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关切与试探,“你莫不是……哎,兄长多言了。”
那少年的容颜,宛若晨曦初露时分的第一缕阳光,清俊而耀眼,其魅力之盛,竟是连素来被誉为风华绝代的白子墨也略逊一筹。兄长心中暗自忧虑,深恐自家妹子心性纯良,错将知遇之恩当作了情根深种的萌芽,最终以一生幸福作为报答的筹码。
毕竟,在他看来,白子墨才是那能与妹妹并肩,共绘人生长卷的天作之合。
常念闻言,眸光温柔而坚定,轻轻摇头,以示宽慰:“兄长多虑了,我心中自有分寸,恩情与情愫,我分得清清楚楚。”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有力。
她微微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对他的特别,除了源于他那份难能可贵的忠诚与付出所触动的心弦外,更多的是因为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世事的眼眸,以及那份超然物外的气质,让我相信,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定有翱翔九天之时。”
她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温柔而坚定地投向父亲,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赌的是父亲那份对英才的珍视与不舍。她轻声细语,宛如春风拂面:“爹爹昔日之言,犹在耳畔回响——顾家军,乃是一片广袤天地,誓不让任何一颗璀璨星辰黯然失色,不是吗?”
顾瑾心闻言,双臂悠然环抱胸前,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她轻叹道:“经念念一提,记忆之门豁然洞开。那少年,外表虽显文弱,却藏着一份令人动容的决绝与勇气。割腕饲血之举,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亦难掩心中敬意,我自愧弗如。”
一旁,顾风华的眼神在瞬间柔和了许多,那份坚毅中融入了不易察觉的温情。他轻轻屈指,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又似是对某种决定的确认。
他悠然地以指轻点椅子的扶手,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优雅,随后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对女儿的宠溺:“乖女,对于那位少年,你心中可有妥善的安排?”
常念闻言,不假思索,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抬头望向顾风华,声音清脆而坚决:“我愿赐他自由之身,脱离奴籍的枷锁;更欲擢升他为家族客卿,自此以后,以礼相待,共谋家族之繁荣。”
……
连绵不绝的细雨轻拂了四五日,终是在午后时分,天际悄然绽放一抹蔚蓝,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洒落人间,万物似乎都在这不期而遇的晴朗中苏醒。
庭院深处,桃花不负春光,竞相绽放,绚烂如霞,它们似乎也在庆祝这久违的晴空。
春风轻拂,带着几分雨后特有的清新与凉意,枝头残留的雨滴偶尔滴落,与花瓣轻触,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浓郁的花香,仿佛能渗透心扉,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柔软而明媚。
魏媛媛怀揣着沉甸甸的心意,备下了一份厚重的歉意之礼,亲自踏入了常念那静谧的府邸,只为亲自向她表达那份难以言喻的歉疚。春搜围猎的欢声笑语,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为她们之间平添了几分阴霾,任何一位挚友置身其中。
“祖母知晓此事后,震怒难平,竟令我于宗祠内长跪自省,更绝了饮食,那份煎熬,实非言语所能尽述。”
魏媛媛一见到常念,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泛红,她紧紧握住常念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念念,我真的好难过,是我疏忽大意,未能周全安排,才让你受了这样的苦。”
“与你何干?”
常念笑着将手中的针线和鹿皮拿开些,以免扎到冒冒失失的好友。
“疯马的事,查出原因了么?”
“南阳小郡王险些受伤,哪能不查?说是草料出了问题,里头放了让马儿狂躁的毒粉,依我看,多半是赵家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