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整装待发,踏上前往宴会之路的前夕,她仍沉浸在这份微妙的思绪之中,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笑,似是对即将揭晓的答案充满期待。
为了这场宴会,顾念精心挑选了一件海棠红织锦长裙,那鲜艳的色彩如同初绽的花朵,映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如玉。她细细描摹了精致的妆容,红唇轻点,眼波流转间,既有温婉如水之柔情,又不失娇艳动人之姿。身上佩戴的珠翠首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为她平添了几分贵气与不凡。
一旁的青莲见状,不禁微微撅起了嘴,心中暗自嘀咕:小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前日春宴之上,她还似那不染尘埃的仙子,一身素雅,超凡脱俗;而今,却又摇身一变,成了这般明艳照人的神妃模样,让人目不暇接。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青莲轻声提醒,眼中闪烁着对顾念多变之美由衷的赞叹与喜爱。
于是,顾念在青莲的陪伴下,缓缓步出闺房,踏上了前往长公主府邸的路途。
在那片被权力与尊贵笼罩的天际之下,东宫皇族的一举一动,皆是风云变幻的预兆,她深知此中利害,对任何细微之事皆不敢有丝毫懈怠。
长公主府邸,巍峨矗立,其庄重与皇宫相比,亦不遑多让,四周禁军如铁桶般严密把守,任何一丝异样的气息都难以渗透。今日之宴,非比寻常,宾客入内,皆需卸下锋芒,刀剑利刃不得近身,奴仆侍从更是被拒之门外,以确保一场纯粹而庄严的聚会。
她轻步至廊下,目光温柔而深邃,唤来了静静守候的青霄,语声低沉而坚定:“此行赴宴,非同小可。你需额外安排两位精锐侍卫,隐于府外暗处,以备不时之需。长公主府虽门禁森严,然世事难料,若我至午正三刻仍未踏出此门,你便速遣阿姐前往南阳小郡王处,她自会明了其中关节,采取相应之策。”
青霄闻言,神色一凛,随即躬身应允:“遵命,主人。属下定当不负所托,守护周全。”
长公主府前,一派繁华盛景,各府邸的华丽马车井然有序地停驻于数十步开外,车水马龙间,尽显皇亲国戚之尊荣。府门大开,宾客络绎不绝,门庭之盛,恍若市集般热闹非凡。
顾念轻提裙摆,随同母亲缓缓步下马车,举止间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温婉与端庄。此时,对面亦是一番相似的景象,顾盼盼与赵夫人相携而下,两家的不期而遇,在空气中悄然弥漫起一丝微妙的气息。
赵家母女面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与不自在悄然掠过,如同春日里偶过的轻云,虽淡却难以忽视。这份情绪,源自两人间复杂而微妙的过往——赵夫人与顾瑾心,同根而生却不同命,自幼便在同一片屋檐下,以姐妹之名,却行着竞争之实。从闺阁中的衣裳首饰,到后来的命运轨迹,赵夫人始终未能超越那位温婉如水、最终高居将军府主母之位的妹妹。而她,则委身于一名兵部主事,家族的光景亦是平平无奇,难掩心中那份不甘与落寞。
赵府门庭略显寂寥,昔日繁华不再,赵夫人心中五味杂陈,面上难掩黯淡之色,与顾家的交往也因此日渐疏远,仿佛两家的情谊随着岁月的风尘悄然褪色。
今日偶遇,却是一场意外的风景。顾盼盼与顾念,两位佳人,不约而同地披上了那抹温婉的海棠色裙裳,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悄然绽放于街巷之间。背影交叠,恍若双生,引人遐想连篇。然而,待到正面相对,差异立显,宛若云泥之别。
顾盼盼之美,温婉细腻,却似江南水乡中的一抹轻烟,虽美却略显单薄,难以完全驾驭这海棠之色的张扬与热烈。反观顾念,她仿佛自画中走出,秾纤合度,眉眼间尽显精致与高贵,海棠色在她身上绽放,更添几分不可方物的风华,光华流转,令人目不暇接。
赵夫人勉强维系着客套的笑容,与顾瑾心进行着一番例行的寒暄,言语间不失礼数,却难掩心中的微妙变化。待得顾家母女渐行渐远,她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转而对身旁的顾盼盼轻声却严厉地道:“此等衣裳,非你所能全然驾驭,日后还需谨慎挑选,莫让外物掩盖了本真之色。”
顾盼盼的面色略显苍白,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袖边,沉默如夜,未发一语。这时,赵须,那位因坠马而步履蹒跚的公子,艰难却坚定地跨步上前,身影恰好挡住了顾盼盼的去路,他轻声却坚决地对赵夫人言道:“义母,玉茗今日为这场盛宴费尽心思,装扮得尤为出众。况且,在孩儿眼中,玉茗之美,实非顾二姑娘所能及。”
赵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冰刃般锐利,扫过赵须那略显蹒跚的身影,不屑之情溢于言表:“你觉得?你的看法,又能改变什么?”
顾盼盼紧随赵夫人之后,缓缓踏上石阶,每一步都似承载着千斤重。在即将登上台阶之际,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一转,再次投向了赵须所在的方向。
赵须,此刻正隐匿于昏暗的阴影之中,那双眸子中,暗流涌动,恨意与不甘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长公主府邸巍峨壮丽,宛如仙境落入凡尘,其内花苑更是春光旖旎,香气袭人。
长公主还未现身露面,即便如此,也未减女眷们心中的热切与期待,她们或三两成群,或轻语浅笑,聊天。
相府,作为权势与荣耀的象征,历来便是众人竞相攀附之地。
顾念心中暗自揣摩,莫非是皇室之中,也对她这位外界传闻中的女子生出了几分好奇,欲亲眼一睹其真容?这份揣测,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飘落的花瓣,轻轻落在她心湖之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