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远之际,温衍却轻轻摇头,眸中掠过一抹淡然的笑意,语带三分戏谑:“此颗,似乎并未沾染足够的甜蜜。”
言罢,他的目光悠然转向那食盒之中,剩余的荔枝宛如颗颗晶莹宝石,静待挑选,他微挑眼尾,似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品鉴。
常念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却也迅速收敛心神,低眉顺目间,手指灵巧地剥开又一颗荔枝的坚硬外壳,仿佛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随后,她轻启朱唇,将这份精心准备的甘甜送至温衍唇边,声音温柔而坚定:“此番,可觉甘甜入心?”
荔枝性温而略显燥热,七八颗下肚,温衍那双素来冰冷如霜、带着淡淡疏离的眼眸,终是柔和了几分,仿佛冬日初融的薄冰,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瓷杯,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常念身后那片空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软:“小姐今日莅临,怎独自前来,未携侍从同行?”
言下之意,莫非是未曾料想,他或许还沉浸在怒火之中,一怒之下,便可能让这眼前的佳人,如花般娇嫩的颈项,承受不可承受之重?
常念闻言,指尖的动作未停,正细心地剥着荔枝壳,仿佛并未将那份隐忧放在心上。她略一沉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又真挚的笑意:“若你仍余怒未消,我谄媚哄你的模样,岂能让那些下人窥见?那样一来,我的颜面往哪里搁呢?”
说罢,她以指为匙,轻轻托起那晶莹剔透、宛如凝脂般的荔枝肉,送至温衍唇边,眸中闪烁着狡黠与温柔交织的光芒。
温衍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释然与宠溺,他缓缓启唇,将那饱含深情的荔枝肉含入口中,甘甜瞬间在口腔中化开。
温衍的眼眸微眯,轻启唇瓣,含住了那抹甘甜,而常念则不经意间捻了捻指尖,上面沾染了荔枝清甜的汁液,黏而不腻,带着初夏的甜蜜与微醺。她未曾料到这份突如其来的粘腻,身侧又无丝绢可解,那份细微的不适让她秀眉微蹙,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风情。
温衍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能洞察她所有的细腻情绪,随即轻叹一声,起身步入内室,不多时,手中便多了一块洁白柔软的棉布。他缓步返回,动作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温柔,轻轻地将那棉布覆上常念沾湿的指尖,细细擦拭。
他垂眸之际,眼波流转,那份专注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冷白如玉,每一次轻触都显得格外轻柔,却又不失力道,引得常念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一种莫名的酥麻感自指尖蔓延至心底。
常念感受到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似是在躲避,又似是在享受这份难得的温存。温衍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暗自觉得这份小女儿的娇羞情态,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平日里那般大方坦荡,敢于直面任何情感的波澜,而今,不过是他指尖微凉的触碰,便让她显露出如此羞涩的一面,这份反差,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欢喜。?
他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唇畔未启,未让那抹嗜血的冲动泄露分毫。眼眸深邃如夜,声音却冷冽如冰泉流淌:“小姐可是有意,让我遣人探查那位女子的香消玉殒之谜?”
“正是此意。”
常念的目光追随着他俯身擦拭的动作,他肩头垂落的墨发,如同夜色中最深的墨,与周遭的静谧融为一体。“她所中之毒,竟连紫禁城中素有神医之称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实乃奇毒。”
“连宫中太医都无法窥其奥秘之物,小姐却将信任寄予我,温某真是受宠若惊。”温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轻将她用过的棉布握于掌心,动作中透着不容抗拒的温柔与疏离,“小姐,夜已深,请回吧。”
常念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上抬,与他视线交汇,眸中闪烁着几分迟疑与期盼:“那么,你……是应允了吗?”
温衍悠然负手而立,目光深邃而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唇边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未吐露半言。常念心领神会,误以为他已默许,连忙起身,语态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欣喜:“如此,我便静候佳音,明日期待你的消息。”
她轻盈转身,步履间透露着即将离去的迫不及待,却又似突然忆起某事,脚步一顿,旋即优雅转身,袅袅娜娜地回到温衍身旁,从他手中轻轻抽走那块还沾着微温的棉布,笑语盈盈道:“这个,我差人洗净了再还你,免得失了它的清雅。”
言罢,她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最灿烂的花朵,提着精致的食盒,步伐轻快地消失在了垂花门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缓缓荡漾。
温衍的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方缓缓收回,舌尖不经意间掠过唇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喂食荔枝时留下的清甜与温馨。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满足与温柔:“这会儿,是真的甜了。”
常念缓缓步入内室,心中暗自忧虑,温衍此行黑市,寻觅那位神秘药郎,以求揭开毒药之谜,能否顺利而归,实乃未知之数。她轻叹一声,深知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多一分线索,便多一分胜算。
思绪纷飞间,常念轻启朱唇,唤来了贴身侍女青莲。她以温婉而坚定的语气吩咐道:“青莲,你即刻前往赵府,携同陈大夫一道,探视红珠姑娘。若她已苏醒,便以最为细致妥帖的方式,邀她前来见我。切记,此行需格外谨慎,莫让外界窥见丝毫异样,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