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之内,常达被紧紧地捆绑在一根木柱子上,丝毫也动弹不得。他的面容因痛苦与悔恨而扭曲。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声,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无尽的煎熬。他心中五味杂陈,对楚士政的信任如今化作了最深的痛,那份曾经如兄弟般的情谊,竟成了最锋利的刀,无声无息间已将他刺得体无完肤。自责与懊恼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窒息。唉,只恨自己太过轻信,未曾看透人心的险恶,如今后悔也晚了。
正当常达沉浸在绝望与自省的深渊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破了禅房的寂静。后院方向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碰撞的清脆与人们的惊呼交织在一起,如同风暴前夕的雷鸣,预示着未知的变故。常达心中一惊,正欲揣测外头发生了何事,却见一伙人旋风似的闯了进来,他们身披软甲,手持利刃,气势如虹。
为首之人,英姿勃发,正是楚王李智云。他目光如炬,一眼便锁定了被困的常达,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常将军,你受苦了!”常达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希望。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楚王,您……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智云没有多言,只是果断地命令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给常将军松绑!”一旁的蔡虎闻言,立刻上前,剑光一闪,绑绳应声而断。常达感到束缚瞬间消失,四肢百骸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他活动着手腕,心中涌动着复仇与雪耻的决心。
李智云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常达,沉声道:“常将军,楚士政将你囚禁于此,自己则前往兵营,意图明显,他是要夺取兵权,率领歧州军民投靠敌国!”常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休想!只要我常达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军营之内,朝霞铺洒着大地,将一片肃穆之气染上金辉。士兵们全被召集到宽广的操场之上,黑压压一片,约莫三千之众,他们密密匝匝排列成一方钢铁洪流。楚士政身披战甲,屹立阵前,其声如洪钟大吕,响彻云霄:“兄弟们,李渊乃隋朝贵勋,与杨广还是表兄弟,如果他当了皇帝,那就是换汤不换药,你们照样遭受欺压!反观薜氏父子,深得民心,自金城揭竿而起,四方响应,归附如流,秦国因此方有今日之强盛!窦太守一时失察,误投唐国,实乃明珠投暗,追悔莫及。他欲弃暗投明,却身陷囹圄。今日,本将欲率领尔等弃唐投秦,重返正道,待秦国一统天下之时,本将与兄弟们共享那无上荣耀,富贵荣华……”
楚士政言辞激昂,鼓舌摇唇,字字句句皆带有煽动性。然而,台下的士兵们听了,非但没有欢呼雀跃,反而面露疑虑,窃窃私语。
一旁的严汉见状,手提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大步流星地走到楚士政身侧,双目圆睁,怒喝道:“楚将军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如果谁敢不服从,我严汉认得他,我手里的这把大刀可不认得!”
楚士政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恐吓众人,然后大声道:“愿意跟我投奔秦国的兄弟,请站到这边来!”说罢,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空旷之地。然而,令楚士政和严汉失望的是,除了他们带来的那几百人,其余的士卒,竟是纹丝不动,鲜有人响应。
严汉见此,怒火中烧,正欲发作,忽听队列中一校尉朗声道:“楚将军,你想带领我们投奔秦国,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得到常将军的首肯。只要常将军发话,我等无不遵从!”
严汉闻言,哈哈大笑,道:“常将军已经归西了,你们现在必须听楚将军的……”他的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大声道:“谁说老子归西啦?老子活得好好的呢!”严汉一听,扭头一看,只见常达顶盔挂甲,威风凛凛,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严汉一愣,旋即回过神来,眼中凶光毕露,提刀便欲上前取常达的性命。旁侧的张正身法快如闪电,瞬间迎上,一剑穿腹,严汉未及反应,已僵立当场。他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张正抽出宝剑,鲜血如注,严汉身躯一震,如同断木,颓然倒地。
楚士政与手下正欲反抗,常达已手势一挥,沉声道:“将这些叛逆,尽数拿下!”霎时间,两千余士兵,手持兵刃,将那数百人团团围住,迫使他们缴械投降。楚土政也被抓了起来,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李智云的面前。
楚士政等人叛乱的图谋被粉碎了,李智云决定在州衙大堂审理这起谋逆大案。大堂之上,他威仪赫赫地矗立于案桌之旁,左右侍卫挺拔如松,气氛凝重而庄严。楚士政、任宏斌二人,被牢牢地押解入堂,屈膝跪地,面露惶恐。常达、黄人杰等一众官员列席听审,其间张贵混杂其中,表面强作镇定,内心实则慌乱如麻,贼眉鼠眼,四处窥探。
李智云命衙役将窦琎自牢中提出来,又命侍卫除去其枷锁,令其立于一侧旁听。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李智云,欲看他究竟如何审案。
李智云从容自若地站在那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楚士政、任宏斌等人绑架常将军,图谋叛乱投敌,罪证如山,本王无需多言。今日,本王借黄长史之堂,要审理的是刺史谋反大案。”说完了开场白,他接着道:“本王奉旨查案,抵达歧州后,所闻所见,感触颇深。虽历经波折,幸得皇上庇佑,终有所成。””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突然眼睛一瞪,高声喝道:“来人,将张贵拿下!”侍卫闻言,立即上前,架起张贵双臂。张贵吓得浑身颤抖,挣扎着叫嚷:“楚王,你凭什么抓我?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李智云怒目相视,厉声道:“张贵,你伪造书信,妄图陷害刺史窦琎,你可知罪?”张贵一听罪行败露,脸色瞬间惨白。然他并不甘心,仍狡辩道:“楚王,你休要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说我伪造书信?”一旁的黄人杰闻言,连忙插话道:“是啊,楚王,那封书信下官曾仔细查验过,确为窦琎笔迹,绝非伪造。”
李智云并未理会黄人杰,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张贵,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随即,他高声喊道:“来人,端盆清水来!”衙役闻令,立即用铜盆端来一盆清水,置于大堂中央的矮桌上。堂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欲何为。
李智云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展开道:“这便是那封书信,乃窦琎谋反的铁证!”说罢,他将书信递给常达,常达阅后又递给黄人杰,二人皆确认此乃那封谋反书信。
李智云接过书信,随手掷入水中。黄人杰一见,惊讶道:“楚王,您这是……”李智云微笑道:“黄大人稍安勿躁,即刻便知分晓。”那边张贵见状,本想趁机狡辩,呼喊楚王偏袒窦琎,毁灭证据,然而绝望之下,他的喉咙痉挛,仅喊出“楚王”二字,便声嘶力竭。
堂上众人纷纷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盆清水。只见书信在水面漂浮片刻,随后缓缓下沉。紧接着,如同变戏法一般,信纸断裂成诸多小方块,四散开来,摇摇晃晃地浮于水面,而每个小方块上皆写有字迹。黄人杰一见,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原来这封信是拼凑粘贴而成。”
李智云微笑地点头道:“黄大人说的不错。张贵身为主簿,刺史的书信文札都归他保管。本王初到歧州时,曾造访张贵的府邸,遇见一位名叫冯襴的公子前来求其裱画,张贵自称年少时曾在裱糊店学艺。因此,他欲伪造一封谋反书信并非难事。只是这封书信装裱得极为精细,常人难以察觉破绽,本王也是偶然间才看出端倪。”张贵一见罪行败露,顿时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此刻,一直站在角落里听审的窦琎急步上前,“扑嗵”一声跪倒在李智云面前,磕头如捣蒜,感激涕零道:“楚王慧眼如炬,识破小人的奸诈伎俩,为窦某洗清了不白之冤,此恩此情,窦某铭记五内,感激不尽!”
李智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温言道:“窦大人,快快请起!您受委屈了,本王定当奏明朝廷,还您清白之名!”说罢,他亲手将窦琎扶起,目光中满是诚挚与关怀。
安抚好窦琎后,李智云转而面向张贵,神色冷峻,沉声道:“张贵,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伪造书信,陷害窦刺史的?速速招来!”张贵斜睨了李智云一眼,脖子一梗,没好气地:“无人指使,乃我一人所为!”
禅房之内,常达被紧紧地捆绑在一根木柱子上,丝毫也动弹不得。他的面容因痛苦与悔恨而扭曲。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声,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无尽的煎熬。他心中五味杂陈,对楚士政的信任如今化作了最深的痛,那份曾经如兄弟般的情谊,竟成了最锋利的刀,无声无息间已将他刺得体无完肤。自责与懊恼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窒息。唉,只恨自己太过轻信,未曾看透人心的险恶,如今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