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陈北陌每日早起都会在院中小跑几圈舒展身体与筋骨,然后用过早饭开始给那些交了定金的伞做了出来,这几日都亲自上门给客人送了过去。
都是附近几条街里的邻居,白日出门倒没什么害怕的,唯独要避开那些神神鬼鬼乩童、神像等。
转眼间就到了月半,三月十五这天陈北陌把册子上的名字都划掉了,只剩下一个,客人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定的是把红伞,多是用来喜事的,他不好出城只等着客人来取。
今个是阴雨绵绵,刚好农人们都把秧苗种好了,过了谷雨时节细雨连连。
此时不再有初春的寒冷,陈北陌只着白线织衬衣,外穿一件青墨色的长衫,腰间束着碧色长带留下一长一短布条垂在腰下,行走间墨绿色的长摆随行而动,衣上的淡白色花星煞是好看。
他撑着一把青山碧水的纸伞,走出了听雨阁。
一连好几日不曾出门是个人都会觉得寂寞,恰好今日是游湖诗会,锦城难得雅事,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锦城靠河,颖河水流过城外既是护城河也是城中百姓用水的来源,可不是谁家都有水井的。有钱的大户人家自然是在家中打井,又或者每日买从山上运下来山泉水。寻常百姓家中无井的都会从引入城中的小河沟渠取水。
整个锦城都是平原洼地,依山傍水,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吴国和西晋的边境。故而城内城外都有驻守军队,那张云兴之父武兴伯就是镇守此地的大将之一。
至于驻守军队多少等细节可不是平民百姓能知道的。
陈北陌缓缓走过夕水长街,街外是十纵十横的城防水渠小河,游湖诗会自然在湖上,北坊官府所在地东北处有一湖名绮湖,是东坊贵人们引造亭台楼榭所造的大湖,直接连通城外颖河。
路上也能时有见到各样的人物打着伞赶往绮湖,这是为数不多的平民与贵人共赏的盛会。而且当朝皇帝重视科举,文风日渐浓厚,从下层百姓到王公贵族莫不看重读书人。
而游湖诗会是只有书生才能上去比试作诗的,若有好诗流传多为美名。且能看到同为科举之人的实力和水平,或多交流,或求名利,总之各种利益交织造就了游湖诗会。
陈北陌一路走去过了半个时辰多才赶到绮湖,雨天路滑不好行走,且城中水道沟渠,小桥流水看着赏心悦目,但走起来可就是迂回徘徊了。
当他来到绮湖旁时已经有许多人士都到了,但见湖上上百只小船渡舟形制各异,有的大如楼坊其上还有丝竹之乐,有的只能容身一人且还无蓬只能打着伞或穿蓑衣。
当然这种地方定然不会缺少生意人,路边摊上摆着各种小吃首饰玩意儿,用起大伞一撑就是一个摊位,吸引着来往游人。
陈北陌来到湖边立时有眼色快的船家上前来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渡船?还是要乘舟游湖?”
湖上有一湖心小岛,那里是读书人才能上去的,其他人只能乘舟在湖上观摩。
陈北陌看了看远处的岛上小亭道:“我要乘舟观会,想租一艘乌蓬船。”
“好说,好说。”这船家眉眼笑道:“乌蓬船租上半天只需两百文,令需押金三百文。”
显然这个价钱比平日里租船游湖贵上太多,但陈北陌还是从袖中取了半吊钱来,略数一数就递给了他。
船家笑着接过钱细细数了,才道:“公子爽快!只是独自游湖公子这细皮嫩肉的不会划船吧?
可还需我这粗人教一教公子?”
陈北陌摇摇头,“这倒不必,我也曾划过小船,引我过去吧。”
“哎,好嘞!”船家引着他上了一艘乌蓬船,交代了注意事项,嘱咐他散会后把小船划回来,再退押金。
陈北陌上船后收起伞,在蓬中穿上了蓑衣来到船尾亲自划起了船桨。
半日功夫两百文钱不可谓不贵,还要亲自划浆,又累又不舒服。但他还是来了,游观诗会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感受一下天地之水。
昨日晚,陈北陌已经修出了第九缕阴中水,如今要行下一步了,需以山河大泽之阳水引体交阴,少阴沉于下,少阳升于府,孕化幽水,调离化坎,互济于体。
只是这一步玄之又玄,他师傅王显也是年过半百方才有所成。
目前修炼天合玉陵坎水真经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异,陈北陌估计只要做到这阴阳共济,调离化坎,应该就能窥见一些神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