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炸雷。
乍起。
张初放握刀的手心冒出了汗。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无情的对手,再来几个张初放也不是。刚刚偷袭不成,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怕,但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好歹是“天盟”总盟主,心里怯,场面上不能怯。
他是奉了相爷的命来协助小侯爷的人来寻找方巨侠。协助只是表面的说法,蔡京另外授意他:发现巨侠,死了交给方小侯爷,送个人情给他。如果巨侠活着带回来,谁阻拦杀掉谁,包括小侯爷的人。
蔡京要活的方巨侠,只要控制他,把方歌吟变成傀儡木偶,就等同于掌握了血河派,金字招牌,长空帮,大漠派,天羽门等一众江湖势力。一个六分半堂还不足以对抗金风细雨楼,神侯府,有桥集团。
还有雷纯也不简单,六分半堂和蔡京是互相利用,依托的关系。她比雷损深沉,难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内心坚忍,有想法。雷纯只给你控制她想让你控制的,时机成熟了她不会被任何人控制。
最重要的一点,方巨侠在蔡京手里,是一枚有价值的筹码。神侯府,金风细雨楼会有所顾忌。对方应看来说作用就更大了,他杀父弑师的事瞒不过蔡京。有了巨侠在手,这可是铁证如山。敲打方应看,让有桥集团也投鼠忌器,听命于他。
所以蔡京要活的。
方巨侠伤了,残了,瞎了,聋了,疯了,瘫痪了都不重要,他只要一个活的巨侠。
方应看不一样,他要死的。
他已经走到这步了,不能停,也不可以回头。
他回不了头,回头就会失势。
没了权势,有谁会为他卖命?
不但没人卖命,还会有人要他的命。
没了神通候,没了宫里的支持,没了有桥集团,大家都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方应看知道自己的债太多了,还不清了,也还不起。
都是血债,怎么还?
拿命还?
——命就一条。
方应看的命要自己掌握,他无法回头,必须走下去,哪怕还要杀更多的人,都要走下去。
不给自己留退路。
退路是留给输家的。
他要做赢家,真正的赢家。
最终的赢家。
方歌吟必须死,死了干净。
没有后顾之忧,没了遏制,可以走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自己走。
别人谁敢说?
够不够分量?
方巨侠够分量,可被杀了。
假如没死,就让他再死一次。
方应看要死的。
张初放怕,怕无情。
也怕回去不好交代。
他知道没有蔡京,自己成不了“天盟”总盟主。虽然他足够努力,三十岁不到就打败了“锦衣帮”帮主刘一贵。三十五岁杀掉了“素衣帮”帮主吴一俭。可江湖上不认他这号人物,武功好没背景也没用。
地位不是比力气,更不是比武功。要有人给你机会,给予扶持。
给你脸面,才有风光。
张初放遇到了蔡京,得了脸面,有了风光,可他知道这是别人赏的。
是一种施舍。
只有好好卖命,才能维持这份施舍,特别是蔡京这样的主子。
张初放要面对,面对无情。
怕也要面对。
他面对不了失去如今的地位。
天空彻底变得一片阴霾,狂风咆哮,雷声又一震,已有稀疏的雨点落下。
无情说道:要下雨了,你还赶快走?
张初放回道:我回去没法和相爷交代,我走不了。
无情冷冷道:那你还不动手?
张初放道:现在还不能动手!
“嗒嗒嗒嗒嗒嗒……”豆珠大的雨点倾落下来,拍打在如饥似渴的大地上。
无情放下车帘,留下一句冷冷的话: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手?
一道电鞭划破幽暗的苍穹,照明了大地,映亮了山谷。
电灭刀亮。
刀切断了雨。
刀劈开了风。
斩向了无情的马车。
那是一种雨中的刀法。
这种刀法的主人有个代号“阵雨廿十八”。
出刀的人不是张初放,他使不出这种刀法,而且他被白可儿紧紧盯着,根本出不了手。
另外一边的“飞龙快棒”马善欺忽然出手。
动棒。
何梵也动手。
出剑。
灵蛇般的剑迎上了游龙似的棒。
龙蛇混杂,蛇龙乱斗。
雨中激战。
可那一刀呢?
无情的马车动了。
朝着刀光动。
迎刀而上。
“鹊巢”不但冲向刀光,车与两侧的栏杆“突突突”射出十几支强弩。
强弩尖利,发出尖啸之声,并没有射向那刀光,反而射入密集的雨中。
那原本斩向马车的刀光戛然而止,瞬间回旋入雨中。
“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当当”传来刀弩碰撞的响声。
对方不得不收刀自救,那一刀能不能击中无情没有把握,毕竟他在马车里面。可十几支强弩是要命的,无情找准对手的位置——反攻。对手回刀防守——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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