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也并非无时不刻洋溢着热情。
卯时过半后,天穹才慵懒地睁开惺忪睡眼,慢条斯理地擦亮面容。
山林草野间的生息却是早早被惊起,虫鸣鸟噪此起彼伏,绵延近四十余里地。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人一骑,裹挟着风尘于黄土绿地间或奔走驰骋或腾挪纵跃,大抵是往西北方行进。
跑马不走寻常路,显然不是为了赶路,而是在躲避着什么。
跑马的是姜逸尘,自然在躲来追杀他的人。
约莫一个时辰前。
夜未尽,天未明。
姜逸尘剑挑紫夜轩五人众,却也陷入了新包围圈中。
最先赶到场的五个帮派无意僭越朝廷严规,给了他个择路而逃的机会。
姜逸尘一点都不客气且欣欣然地接受了。
既是择路而逃,优先考虑的便是去向。
藏身市井浑水摸鱼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有紫夜轩这前车之鉴,姜逸尘没有半分把握其他江湖草莽的品性便要比紫衣侯来得好,索性不去做赌,反将自己弄得束手束脚。
何况蜀黔两地深山老林颇多,利于藏身匿形,夜枭归林,踪迹难寻。
之后便是挑路线,也相当于是挑当前去路上的对手。
他挑的是西北去向上,站位离他不远不近的一组为突破口。
只要这五方人马人心不齐、不往一处使劲来留他,那么彼端五人来此更多是站场做样子的,既不愿当出头鸟,又不想被冷眼指谪。
究其根由,或与整体战力相关,或是帮中未下死令而主意未定。
姜逸尘则顾不得那么多,不论是对方心有怯意还是消极待战,哪怕是个陷阱,他也只能从看起来最为松懈的防线处谋求脱身之路。
好在他的判断没出差错。
且好巧不巧,这五人正是来自烽火楼。
彼时郑仑、陈岐命丧于黔墟一事尚未被察觉,这五人也只是奉帮中所命在这小镇上的另一端巡夜搜寻那神秘杀手的踪迹,哪知运气这么好便给撞上了。
然而,五人在江湖上只算二流实力,合五人之力想必才勉强能与那圆月镰者打个平手,直面以一敌五还能手刃圆月镰者的杀手夜枭好像不见得是什么幸事。
当夜枭朝西北面飞掠而来后,深有自知之明的五人离得最近却不敢造次,象征性地做了番拦截,便装作不敌,轰然退散。
再从拦截者,转作心有不甘的追击者,穷追不舍。
有这猪一般的对手放水,姜逸尘乐得笑纳大礼,配合着这五个土鸡瓦狗将戏做足后,施展开轻功扬长而去。
当今江湖上轻功高手不少,可能追上白无常叶凌风的人却不多。
尚为幽冥教黑无常时,姜逸尘的轻功已能同白无常不分伯仲。
可当修为不断精进,对《无相坐忘心法》的理解不断加深,姜逸尘对自然之力地掌控也愈加醇熟,其中的飘然出尘之感运添足下隐有冯虚御风的态势,现如今,便是叶凌风也难以望其项背。
有此脚下功夫,非是那些不世出的老怪物,谁人能追上姜逸尘的脚程?
故而,姜逸尘很快便同追袭各方拉开了距离,扑入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