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上来说,他应当很可惜的,可事后无论他怎么回想,居然都没有琢磨出一点可惜和后悔。
他如此轻易地接受她的傲慢,如同宿命,连带着接受她的迂回、接受她逃避面对爱的行为,接受她从不坦诚,傲慢地掩藏她的心绪。
——这可是个傲慢到深处绝地都要高高抬头的人,她对他迂回一点、矜持一点,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卫朝荣习惯了。
可一千年后,忽然有这么一天,她悄然敞开了心扉。
哪怕只是一隅,哪怕只是一句。
忘川石前,曲砚浓说了一句,又觉无限尴尬,她这人总是这样,倘若让她损人,可以变着花样不重复,但若是要解释自己的劫难,总好像是在求谁的同情一样,她浑身难受。
“总之,你别信戚长羽的瞎猜,我从来不会因为回忆起卫……那个人,而深陷心魔。”她含混地说,“我回忆你……那个人,只是因为我舍不得忘记。”
这几句话简直已经耗尽她全部的力气,让她浑身不自在,简直尴尬得想把忘川石重新盖住——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从前的情话如山如海,从不见她尴尬,怎么偏偏现在说两句就不好意思起来?
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曲砚浓紧紧板着脸,刻意将那股不自在掩藏在疏淡冷漠的神情下,目光游弋,不看面前的忘川石,反倒去看这逼仄阁楼上的其他宝物,胳膊肘碰到柜子,也不知上面是怎么放置的,居然听见一声绵长的咕噜噜的滚动之声。
不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球便滴溜溜地从柜子里一路滚到曲砚浓面前,恰恰在柜子边缘落下,跌在曲砚浓的手心里。
曲砚浓随手握住了那枚被符阵封印的圆球,目光随意地一瞥,透过符阵,望见那圆球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居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