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初夏,这也太招蚊子喜欢了,池云心想。
这是池云和谢春雨第一次见面。
送走谢春雨后,池云利落地换掉了工装长裤,一身清凉地向大家打招呼:“我先走了,明天见。”
她虽然是随叫随到的力工,但有一点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不耽误池云的下班时间。
池云扫了个共享单车,慢悠悠地迎着要烤化人的太阳朝家走,路上正好路过谢春雨的店铺,打眼的很。
一排排装修精美的门脸里,就她一家玻璃门上贴着旧报纸,长锁链挂在门上,而老板,大概跟池云一样,已经往家赶了。
池云老家是下面市里的,祖上三代农民,好容易出了池云一个大学生,家里欢天喜地地把她往大城市里送。池妈妈也不舍得女儿离得太远,最后定了宁市,坐车仨小时能到家,周六日还能吃顿家常饭。
池云进公司三年,三年换了三次房子,一次比一次离公司近,但是公司开在市中心,为了节省房租,池云现在住的是90年代的多层,没电梯,每天靠走楼梯锻炼身体。
都说人在外面飘着没根,池云不这样认为,只要一打开房门,她就能卸下一身的疲惫,好好地享受独处时光,假装自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今天也是如此,一进门,猫咪大米正舒服地伸懒腰,随后走到她脚边,敷衍地蹭了下头,就回到了自己的专属座位闭目养神。
池云看了看它的猫碗和水碗,都很充足,便开始捣鼓自己的晚饭。她做了一人食的凉面,配着刚炸好的花生豆,打开空调后,去冲了个热水澡解乏。换上舒服的睡衣,冰镇的水果洗干净端上桌,美美地享受夜晚。
好景不常在,刚吃了八分饱就被视频电话打断,她犹豫几秒接通,画面里出现池母的面庞,如同每一位老实能干的农民,被太阳晒出色斑,皱纹横亘在眼角眉梢。
池云用家乡话问池母:“怎么了?”
池母笑着,看着屏幕里的她:“没怎么,看看你吃饭了没。”
池云道,“正在吃。”
她本意是想赶快结束通话,结果反倒让池母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从今天挣了多少钱,到谁惹她生气了,最后才恋恋不舍地跟她告别:“我就能跟你说说心里话,别人也没人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