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吟吟地去看高太后:“妾无福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但陛下的孩子便是妾的孩子……”
高太后哼哼两声,“不懂事,你是妾!皇后这么说也就算了,你哪来的资格这么说?”
甄弱衣却不恼,仍笑道:“母后教诲的是。”高太后这才消了气,却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的沉默了下去,任由甄弱衣挽着她快步向甘露殿走去。在这个过程中,赵婕妤一直垂着脸,始终不敢看甄弱衣哪怕一眼。靠的近了,甄弱衣才发现,她的肩头微微发抖,像是刻意地抑制着心底深深的恐惧。
甄弱衣转过头,用一种前面十几年人生从未有过的甜美语气对高太后道:“这么晚了,母后不在弘徽殿歇着,怎么到甘露殿来了?”
高太后也没在意,看了另一边的赵婕妤一眼,随口道:“她和我说的,太医说了薛美人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孙。我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来看看的……”
甄弱衣瞥了赵婕妤一眼,若有所思。
她们走到回廊,迎面又遇上了一个神色张皇的宫人端着一盆深红的血水。
宫人跪在高太后面前,哀声道:“孩子太大了。薛美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单位忙,只写了这么一点。会努力多写一点的,么么哒^3^
第23章
甄弱衣几乎是立刻就问道:“皇后何在?”
那宫人转向她,唯唯诺诺的道,皇后此刻正在产室外守着。
甄弱衣皱眉,几乎是即刻就诘问道:“既然有皇后坐镇,你还有什么好慌张的?”
那个跪在地上的宫人听到甄弱衣的话不由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说:“奴婢没有生育,见了血,难免慌张……才想着……”
“想着什么?”甄弱衣锐利地发问,几乎是瞬间就堵死了那宫人的说辞。
高太后在她旁边不悦道:“好了,瞧一瞧你那咄咄逼人的模样。人家正生孩子呢,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要问?”
高太后说完还不忘接着挤兑她,“你又没生育过,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
一旁沉默良久的赵婕妤终于开口,轻声附和:“太后娘娘说的是。”她的声音太细微,全然没有往日和甄弱衣针锋相对时的尖锐。甄弱衣自然不可能觉得赵婕妤这是改了性子,打算重新做人。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心中有鬼。
甄弱衣抬起头,恰好看见露水沿着屋檐一角滴落了下来,砸在回廊边上的木质围栏上,发出了一声响。赵婕妤非常含蓄地道:“只是皇后娘娘向来处事周谨,薛美人又是皇后娘娘的族妹,娘娘更该上心。按理来说,不该出这样的差错。”
哟,这就开始扣帽子了。
甄弱衣斜晲她一眼,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透着一点凶,她几乎是立刻就堵道:“太后娘娘不也说了,妇人生产向来凶险,婕妤句句指向皇后……”甄弱衣唇边露出一个看上去颇为危险的笑:“是何居心?”
赵婕妤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是一向来知道甄弱衣牙尖嘴利,不好相与,因而方才看到她的刹那心里就暗道一声不好,但心中总还是抱着侥幸,觉得甄弱衣不像是会掺和进这件事来的人,谁想往日众人针对她时,她尚且一声不吭,不放心上,她今日不过是含沙射影说了几句和皇后有关的话,甄弱衣就对着她一阵劈头盖脸的反驳,直呛得她哑了火。
赵婕妤不由一阵头皮发麻,在心中叫苦不迭,有一瞬间几乎想要就此临阵退缩,但想到高淑妃那夜对她说的话还有许下的承诺,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勉强笑道:“妾哪里敢说皇后的不是。不过是因着关心灵均妹妹罢了。”
回廊上悬挂着的八角宫灯被秋夜的风一吹,凌空打了个旋儿,昏黄暧昧的灯火打在赵婕妤脸上,显得她的一张脸格外惨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的时候铅粉涂抹得太多。
甄弱衣笑着看了她一眼:“赵婕妤这话说的,谁不关心灵均妹妹呢?”
听到甄弱衣的话,赵婕妤的一张俏脸瞬间染成了猪肝色,却记着高淑妃要她做的事,不敢再和甄弱衣争执下去,而是讨好地对高太后道:“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若有您在外头坐镇,想必薛美人定能平安生产。”
这样不着调的话,向来只能哄骗两类人:一是愚昧无知;二是傲慢无边。不巧,高太后两者都占了。她似乎很是喜欢赵婕妤这样的奉承话,竟然也就任由赵婕妤拉着她往产室的方向走过去了。
甄弱衣落后半步,被高太后甩开了手,立在原地。半晌,俯下身子盯着那个仍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宫人,轻声道:“你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那宫人被她的话吓唬住了,身体抖得和筛子似的,回过神来,翕动嘴唇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甄弱衣已经大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