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平声道:“一一奏来。”
裴朔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摞文书来。
是的。
就是一大摞。
百官:“……啊?”
裴朔加班了几个晚上,就在干这事,汤桓已经习惯了,就站在那看着裴朔非常大方地撸起袖子跪在地上,把一大摞文书分类。
活像是来紫宸殿摆地摊了。
崔令之忍不住悄悄瞥了汤桓一眼,用眼神问:你手底下这人什么情况?不会误伤咱们吧?汤桓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搞的这么多罪证,只无奈地耸耸肩,用眼神表示:裴朔背后靠山是陛下,你以为我拿他有办法啊?
只有裴朔自己知道,他这一大摞罪证是哪来的。
——他上辈子攒的。
上辈子谢安韫登基以后,王氏一族有从龙之功,最为嚣张,这人一旦飘起来,就会得意忘形,裴朔当时眼看着他们在朝中肆意妄为,愤怒不已,曾仔细调查过他们,挖出了不少旧事。
谢安韫是个猜忌心极强、极度暴戾的人,王家在他是臣子时,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一旦他登基,连谢太傅都被他逼死了,更何况王家?
当时裴朔凭着一腔孤勇调查势力庞大的王家,也有谢安韫暗中允许。
裴朔记忆极好,近乎过目不忘。
于是,这也成了这辈子裴朔手中的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何其讽刺。
但裴朔知道,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必须给各个党派一些余地,否则王家就不能铲除干净。
裴朔跪在地上,一个个把证据罗列好,开始依次上奏。
“这是前工部侍郎之子的证词,宁国公曾派人灭口其一家。”
内官来回走动,裴朔每说一个,秋月便上呈一个,让天子、太傅、张相等一一过目,再由职权相关的六部过目。
所有人互相交换眼色,都在暗暗心惊。
殿中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有裴朔不疾不缓的说话声回荡四周,嗓音清朗,句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