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静静地看着那行李,忽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他这世上最亲的弟弟回来又要走了,是为了一个他不能宣之于口的姑娘,不管这些日子有多觉得他鲁莽、冲动,但这终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极为听话懂事,张瑾十五岁那年,才四五岁的小男孩要被送走,那时的小阿奚还很懵懂,不知道“离开”是什么意思,以为兄长是不要他了。
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
过得穷苦的孩子,从小就早熟懂事,明明都要被兄长抛弃了,还特意钻到床底下,把自己珍藏的一堆“宝贝”拿出来给他——是偷偷藏着的糖。
就像是在交代遗物般,小阿奚用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
“阿兄……要保重。”
当时的少年简直要落泪。
他当时的心,还是仁慈而柔软的,只是后来在你死我活地厮杀下变得坚硬如铁,就算对着亲弟弟也不再笑得出来。
论情理,他并不欠阿奚什么,可张瑾总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小被“抛弃”的缘故,阿奚才总是过分独立懂事,那么怕给人添麻烦。
张瑾站在雪中,静静地站了大半宿。
直到张瑜从皇宫回来。
他看到兄长站在自己住处门口,不必再问,就已经明白了什么,说起来,张瑜这些年总是很愧疚,兄长为他舍弃了那么多,他却什么都没法为兄长做。
甚至,他的存在让兄长为难了。
兄弟二人相对着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张瑜睫毛落了落,沉默地从张瑾身侧擦肩而过,门板发出“吱呀”一声。
“一定要走么。”
一片寂静中,张瑾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