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庭州。
夜色黑如泼墨,河道水流湍急,城墙之上火光如昼,重甲兵士列成一排,军旗随风猎猎作响。
赵德元负手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沉思。
一身银甲的少年将军来到他身后,双手抱拳。
“将军。”
赵德元没有回头,只问:“阿凌,粮草还能坚持几日?”
霍凌抿紧唇,目光微寒,低声道:“已经没有几日了……即便杀马充饥,也最多再坚持七日。”
七日。
太少了。
这七日之内,敌军势必还会继续进攻,将士吃不饱便没有力气作战,军心持续低下,便撑不了多久。
朝廷已经增兵,也派了军资补给,但路途遥远,等调集之后再押送过来也要很久。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撑下去。
自古将士作战,乱世时也有公然劫掠百姓和杀豪绅取粮的先例,但赵德元有自己的原则,他从军三十多年,东征西战,无论多么艰难,凡大军所过之处,绝不允许麾下将士动百姓一根毫毛。
赵德元沉默。
霍凌明白将军所想,也立在他身后,看着如墨夜色,长久不语。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战场之上,杀伐无情,人命如草芥,这座城墙之下已经埋了无数枯骨,这些人,有富贵王侯亦有普通士兵,无论从前享受的是何等富贵逍遥,站在此处为将,身为大昭子民时,都誓死不会让一分一寸。
许久,赵德元忽然说:“我已派人去龟兹求援兵,但愿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