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粘着黑红的血液, 而微微张开的嘴中还隐隐看出猩红的肉块。
月光平等地沐浴着众生, 毫无曾下过雨的痕迹。她这时意识到那淋了她一头的雨水是什么。
女孩颤抖着身躯, 将视线转向下方——母亲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正在她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
童磨看着面前崩溃的女孩,昨日这孩子对他极其敬仰的态度还历历在目。
他经常觉得人类是一种难以捉摸又愚昧至极的物种。当初对他抱有期待, 把他供上神坛便是他们,但最后发现与期待不符,自顾自害怕又逃跑的也是他们——
真是难以理解啊。
在他还是人类的几百年前,童磨这样想着,而现在的想法也毫无改变。
利爪微收,扇子轻转。身上的血迹完全遮掩不住童磨身上某种非善非恶的纯粹感,就好像小孩低头观察地面上路过的蚂蚁,无论是用手做出拱桥帮它们绕过水坑还是一脚将它们碾死都只是一念之差。
照理说作为一教之主,碰到教徒叛教之事大抵会感到愤怒,但是童磨此时内心里却无悲无喜,与他被教徒簇拥着的神情没有什么区别。
恶鬼用沾满鲜血的手托起吃到一半的头颅,将它轻柔地抱在怀中。他微微低头,与女子死前惶恐的眼睛对视,他用手帮她合上了双眼,此时他又仿佛变成了怜悯众生的佛祖,看着迷途的世间,感概着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