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梦境,便看完了德住的一生。而自己这一生,又会在谁的梦里倏忽而过呢?他怅然叹息,端起水来。
见齐云野的面色已平复不少,小寒才又开口:“刚才住持来过,爷睡着,他便先离开了,说过会儿等爷醒了再来。您要现在见他吗?还是再歇会儿?”
“现在见吧。你去请,阿默收拾一下,替我换了棉被来,这貂绒里子的奢贵之物还是别让住持看了,他们修行之人,忌讳杀生。”
二人各自领命。
不过一会儿,震寰和尚就进了屋内。
“施主随意自在,切莫起身。”震寰诵了佛号,便往齐云野对面去坐。
齐云野颔首致意,而后让小寒和阿默都退去外面等候。
“劳烦住持亲自过来。我这身子……今儿跪得久了些,实在是力有不逮。”
“贫僧受人之托,便该终人之事,不过是在这寺里走几步路,来同施主说说话,算不得什么劳累。”
震寰开门见山地说道,“实不相瞒,此番是小贵人嘱托,让贫僧来开解施主。传话之人说得恳切,又担忧满心,贫僧原以为施主执着自苦,可看施主如今状态,却又不是。”
“太子殿下吗?”齐云野摸了摸腰间坠着的玉佩,道,“太子殿下挂怀,便是为着他,我也不能太过消沉。”
“生死之事,实难强求,因果纠缠交叠,于世事而言,皆非单一成就。贫僧如此说,施主可能明白?”
齐云野颔首,回答:“自是能明白的。互为因果,且多方促成,我并非促成今日局面的唯一原因,我也不该将那事全都归罪于自己身上。”
“施主既明白,又为何放不下?”
“因为通慧。”
齐云野坦白道,“那通慧之能虽困扰我日久,但这些年我也渐渐习惯,也试着如住持所说的那般去着眼于当下,不执着于尚未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