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想起之前的事了?”

“嗯,在书房的时候,他还挺严厉的,是吧?”

“那时主子和所有少爷都怕他,即便是早就温熟了的功课,一见了张大学士,还是会吓得背不出,奴才记得当时王珉少爷好几次直接哭了出来。”

“是啊……”齐云野叹了一声,“时间可真快。”

近来齐云野偶尔会感慨时间,那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胆寒,像是垂暮之人才有的喟叹。

郑奉不愿让他陷在回忆里,若是想起德住和额楚,怕是又要勾起伤心事,便连忙转了话题,道:“主子今儿临走时留了张纸,说要给少爷看,奴才这就拿来。”

“是什么?”齐云野从郑奉手中接过,问道。

“昨儿巡视河堤时,皇上起了兴致,让主子和诸位阿哥作诗,主子作了这一首,昨晚您先歇下了,主子就把这首诗默出来,说是要给您看。”

——

河干芳草正萋萋,辇路逶迤接大堤。新绿渐添杨柳岸,春烟多在杏花蹊。

行宫日近千官集,平野云连万幕齐。淮浦昔闻忧水国,祇今瑞麦满平畦。

“平野云连万幕齐。”

齐云野将这句在心中反复默念,鼻尖一酸,便垂了泪。

“少爷?!”

“无妨。”齐云野轻轻吸了下鼻子,将那张纸捂在心口,冁然莞尔,“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