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说这话的却是沈末,她高高瘦瘦站到二姐身边,真像是个能护她周全的小男子汉,“癞头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袒护谁,这罪名可大着,为了几个钱,你也不想落个江都罪人的名号吧?”
这话说得是,癞头狗前头挨不住刑罚,自己说漏嘴招供,承认了是自己做的。
这下好了,罪名已经签字画押,抵赖不掉。
“要是不说出背后主使,你可就要一个人承担后果了。”沈末走上前道,“你想想那个花钱叫你害人的人,是不是穿得比你好,吃得比你精细,这样的人心肝比你都黑,却能花钱买你卖命,自己独善其身。”
她这番话说完,癞头狗显然动摇了,莲衣看向小妹,十分欣慰。
莲衣拿出上街买菜的架势,和癞头狗心理博弈,“罢了,我看他根本不在乎名声,生死也置之度外了,等他赔了我家钱放出去,我们或许不追究,那些中毒者的家属也不会放过他。他不愿意说,没准是那背后之人救过他的命,对他有再造之恩。”
说完莲衣就转身对一言不发的刘少庭道:“刘大人,我娘下午身体不适,我这就回了,他不招就不招吧,左右我家的嫌疑是洗脱了。”
见三人这就要走,癞头狗突然反悔,“不许走!”就像是被讲价的摊主,赶忙留人,“你们到哪去?我话还没说完!”
三人一齐回头,沈末摆摆手,“你还有什么废话,我在这听就是了,别烦刘大人。大人,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癞头狗急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是集贤居王大爷的那个女人徐盼,是她的主意!”
刘少庭看向衙役道:“都听见了吗?传集贤居王谦徐盼,升堂。”
半个时辰后,徐盼王谦被带至公堂,王谦面无表情,徐盼虽说神色慌张,可那模样更像是斗气的公鸡,半点不输阵,也是,她表哥就坐在堂上,任谁都觉得十拿九稳。
可传她来升堂的也是表哥,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害怕?那还是有的,可是亲戚之间总是血浓于水,自家人不帮着自家人,将来逢年过节还怎么见面?长辈之间还如何走动交往?
沈良霜搀着沈母也赶来了,那些中毒者听说衙役去了聚贤楼,要带人到县衙升堂,也都纷纷到场,指指点点有各自见解。
江都一多半人都晓得王谦是沈家女婿,徐盼是他在相好的姘头,因此都有种醍醐灌顶之感,本以为让出了集贤居事情也就结束了,谁知又闹了这么一出。
简单交代了案情,刘少庭传唤了癞头狗出来,指认王谦徐盼。
徐盼最初半点不肯认罪,“你这癞子,怕是晓得我家大爷和沈家的关系,故意泼脏水到我们身上。”她看向王谦,“大爷,你说句话呀,就眼看着别人这么污蔑我们?”
王谦鼻腔出气,没有出声。
莲衣看出来了,这件事王谦大约是不同意的,毕竟他得到了集贤居就该晓得休养生息夹紧尾巴做人,哪还愿意再惹沈家人的不痛快。
可是徐盼不一样,对徐盼来说,沈良霜和沈家都是她的假想敌,她赢了沈良霜不够,集贤居一样也要胜过小满居。
她却是忘了,集贤居本来也是沈家的店铺,她不过是鸠占鹊巢,早晚有一天要还回去。
癞头狗在刘少庭的授意下,说出了当日徐盼给自己的委托,“那天徐盼叫了哥几个去吃饭,就在集贤居,因此那日的食客和伙计都看到了,她拿了三两银子出来说是定钱,事成之后还有三两,就是事情担着风险,问我敢不敢干。”
他继续道:“她说那就是一种能吃的菌子,炒熟了没有毒性。随后弄来一瓶菌子油,叫我下进小满居的番椒罐子里,好叫食客腹泻。谁知道第二天我就听说外头都是中毒的人,后怕也来不及了。她要是早说这么严重,我也就不答应了。”
“你少血口喷人!真是奇了,这世上还有你这样撒谎面不改色的人。”徐盼站出来,朝着刘少庭行礼,“刘大人您可千万要明察,不然您先放我回去,我去找——”
刘少庭一拍惊堂木,“住口,徐氏,你以为县衙是你家门前的大街,想来就来想走想走?”
一句话叫徐盼没了动静,她还想私下里请表哥通融通融,谁知他竟如此铁面无私。
刘少庭问:“癞头狗,你所说的这些,王谦是否知情?”
癞头狗颔首,“他知道,后来的三两银子还是他给我结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