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清只觉得他听不懂自己所言,她明明是担心他,他又说起了朝政之事,“算了算了,还有什么东西要我帮着收拾吗?”
“都已准备妥当,寅时已到,我也需出发了。”项准说完便戴上了面具,安好了佩剑,火红的披风似火把点亮了屋内。
林颂清这是第一次见项准这个装束,她意识到自己的夫君是个在战场上英勇无敌的大将军,是人人都需敬畏的忠勇侯,并不是那传闻中的鬼面将军而已。
“等等。”林颂清拉住项准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这个你带上。”
项准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巧的金色平安符,上头是大师亲笔用朱砂画的图案。
坊间流传,士兵出征时戴上平安符可保刀枪不入,平安归来。
“前两日去法华寺求的,你出门在外要保重。”林颂清说着却突然红了眼眶,不自觉的带着哭腔说道。
项准心头一热,看着林颂清簌簌落下泪来越发惹人怜惜。
两人在屋内相望,新婚不过一月,竟这么快就要分别。
项准向前一步伸手把林颂清揽入怀中,轻轻拂过她青丝,“夫人多保重,我定早日归来。”
温热的眼泪落在项准胸前的铠甲上,林颂清也不知为何自己竟这般舍不得项准。这些日子里,她感受到项准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守礼节懂大义的好男人。若是早早告诉她今日要出征,或许也不见得会这般难受,想来是事发突然,又觉着项准这些年着实不易,自己才这般失仪。
林颂清伸手搂着项准的腰,她的脸和手上都只触碰到到冷冰冰的铁片,却还是柔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头顶传来温热呼吸,项准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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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旨,年仅十七岁的太子赵盛鄞为大元帅,代替皇上出征,总领一应军务。兵部尚书索维勇为兵马总督,意在辅佐太子协理事务。忠勇侯项准授抚远大将军率领白狮营及两万五千重兵出征西海,而兵部侍郎林颂铭为副都统主管后勤粮草。
白狮营的这些将士大多本就是朝中勋贵家的子弟,其中不乏有各部院尚书家的子侄,更有与大梁皇室有血缘关系者。这些人都是大梁最为年轻的国之栋梁,有些是为了在战场上有些功绩,回来后可以取个一官半职。但更多的就是真心为了保家卫国去的,是大梁最勇猛的战士。
这一天早晨,铁蹄声从城中传向城外,带起一片尘土飞扬。多少母亲多少妻儿在家中翘首期盼着家中男子的归来,战事给百姓们带来的只有苦难。
此日之后,法华寺的香火一日盛过一日,氤氲的烟尘笼罩着整个汴京城。
第十三章 算算这笔账
“哎哟我的好满儿,这项准人还没出大梁呢,哪里就能有那军情给你透露啊。爹爹还有要事在身,快去找你娘说说话吧。”林靖川一下朝就看见自己女儿正喝着茶在正厅里等着自己,嘴上忍不住念叨。
这几日林颂清都摸准了林靖川下朝的时辰,早早就回了娘家蹲守,希望从爹爹的口中探得一点消息。
“可真一点情报都没有吗?”林颂清虽知道那边境离京城有千余里,骑兵快马加鞭虽几日便达,但毕竟这次有不少重兵出征,行军速度肯定也没那么快,想来都还没遇上那西海人。
“有任何消息我定第一个告诉你,就宽心吧。”林靖川是个迂腐的,向来不与家里人透露朝中事项,但是面对苦苦哀求的女儿也便没了法子。
“不如女儿这几日就住在娘家吧,好陪着您和母亲说说话。”林颂清亲昵地挽着林靖川的手臂,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狡黠。
林靖川面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没了办法,明知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啊,想住几日就住几日,只是为父还有要事在身,你去找你娘和你嫂嫂说说话吧。”
“我的好爹爹,你最好了。”林颂清笑着就跑开了,她的一应物件今早就回了自己的里屋。
一扭头,这粘人的林颂清又转身来了何筝月的房里。
“嫂嫂你就不担心大哥吗?我这几日连觉都睡不安稳。”林颂清看着翻阅账本的何筝月神色平常,看不出一丝紧张或担忧。
“颂铭是个性子沉稳的,他做什么我都放心。你家的大将军也是个出了名的有勇有谋,而且这些年也从未打过败仗,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要是实在难熬,你就常去庙里祈福,或是去宗祠跪拜,去道观上香。请求多方庇佑,时间一长总会好些的。我看你呀,就是太宝贝你这夫君,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哎呀,也不知是谁,一个月前还要死要活地不肯出嫁,现如今怕是连饭也吃不下一口了。”何筝月停了手中的笔,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