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业憨厚地笑了笑,连忙告罪求饶,接着读道:“区区水匪,竟有/火/雷/等利器,连累飞鱼水师十数名兵士丧命,其中包括宁庆侯纪云泽,臣怀疑青璃江水匪与嘉陵府世家,恐怕暗中有所勾结……”
征和帝听完,又哼笑道:“青璃江水匪屡禁不绝,背后若无人扶持,又岂敢如此张狂!”
曹广孝这是登上了高位,被人奉承得有些忘乎所以了,自个轻敌,阴沟里翻了船,在这儿找理由给自己开解呢。
韩无疾心里透亮,不过却不会因为这一丁点的失利,就当真降罪于自己的得力干将。
魏成业读完,却不似往日那般,眉飞色舞地嘲笑同僚窝囊,反倒瞪大了眼珠子,盯着那薄薄的奏报怔怔出神,仿佛要将纸页给瞧个大洞出来似的。
韩无疾见此十分诧异,没好气道:“魏子建,你这是一瞧见诗书文章就会走神发呆的老毛病,又犯了?”
魏成业闻言回过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征和帝,痛心疾首道:“陛下,被/火/雷/炸死了的那个宁庆侯,是臣的未来女婿,他跟小女的婚事,都已经交换过名帖了,六礼都走了一半了……”
这倒霉玩意,不是让他去白捡军功的么,怎么就短命死了,哎哟,我家闺女怎么这么命苦哟!
曹广孝这水耗子,当真是个奸猾不讲信誉的狗东西!喝了我这么几坛好酒,却不干人事!
征和帝并不关心臣子的家事,不过魏成业毕竟是自幼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心腹,自然会多了解几分。
这头蛮熊当年南下的时候,抢了江宁第一美人为妻,生了二子一女。
两个儿子长相都随父,生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十分不符合时下的审美,才七八岁的年纪,就早早地被踢出了俊美公子的行列。
只有那小女儿,倒是完完全全随了她母亲,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玲珑可爱得很,如今长大了,韩无疾中秋宫宴的时候,还见过一回,当真是艳压群芳,因为弹琴弹得好,还赏赐她不少好东西。
韩无疾原本还想让那小丫头给自己当儿媳妇,可惜将自己年长的几个儿子都扒拉一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虽然都不丑,但真要跟那丫头站在一起,无论是气度容貌,都有些不般配,堂堂一代雄主,愣是没好意思帮着儿子,去染指别人家的白菜。
再说了,以魏子建的性子,估计也舍不得将女儿嫁入皇家。
如今看来,那小丫头在姻缘方面,似乎也有些坎坷啊,这还没出嫁呢,就要先守寡了?
魏成业放下军情奏报,躬身恳求道:“陛下,曹广孝的奏折入了京,定然还会另外派人,顺道再去臣府上报个信,家里此时怕是已经收到了噩耗,恳请陛下,准许臣回家看看。”
赵空青半点也不受那封军报的影响,医道圣手稳如泰山,不慌不忙地将皇帝头上的银针一根根地拔了下来。
征和帝恍然觉得这人世间似乎都安静了几分,头疼之症也有所减轻,不再那么难忍。
征和帝好心情地摆了摆手,准了魏成业出宫的请求,暗自却琢磨着:那顾姓书生,若真有曹广孝说得那般神异,或许能镇住皇极殿内冤魂也说不定。
魏成业前脚出宫,征和帝后脚就给曹广孝去了密信,让他派人护送那顾姓书生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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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大道两旁栽着成排银杏树,秋风拂过,金黄的叶子飘洒了一地,将英国公府的朱红大门与高墙阁楼,衬托得越发的显贵。
魏时雁今日原本是约了小姐妹一起,要去那京郊五里外的檀香山上赏枫叶,可惜夜里做了一场怪梦,只能临时爽约了。
桃蕊提着一个三层的檀木食盒,穿过垂花门,轻手轻脚地进到了暖阁里。
外面日头已经升起了快一丈高,平日里讲究妆容精致,衣饰优雅的小姐,此时却仍旧披散着一头乌黑墨发,穿着一身雪白的暗绣花枝锦缎寝衣,外披柔软狐氅,神不思蜀地坐在桌边,也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伺候穿衣梳头的柳絮拿着玉梳立在旁边,见桃蕊挑了帘子进来,冲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桃蕊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将里面重新热过的早膳摆在桌上,一边温柔劝道:“小姐,您夜里惊醒了两回,梦见了什么也不肯跟婢子们说,可不管您梦见了什么,那梦的事物总归是虚的假的,您何至于这般,茶不思饭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