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雌虫,眼神一动,从床头上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是被装在袋子里的透绿石头,这是他的信息素高度浓缩而成的,顾淮把晶石倒出来在手心里摊开,晶石大小不一,大的有成年男性大拇指那么大,小的只有绿豆那么小,颜色更接近于他所见到过的泊欧石,那无与伦比的绿下一秒要荡出来一样,想到这里顾淮忽然一愣,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乍起眷恋缠绵的笑意,抚摸着克利斯的眼睛,轻声道:“碧波荡漾,真漂亮。”

随后,他捏起一颗最大的晶石,释放出强悍的精神力严密精度控制塑形,椭圆温润的泊欧信息素石逐渐液化成一滩剔透晶莹的半透明液体,再缓缓成型。

是一只碧绿色的猫猫头耳钉。

剔透石质的折光感让它精贵雍容,有些圆润的耳朵和脸又显得它有些憨厚可爱,深绿色的眼睛又叫它冷艳自持。

顾淮端详片刻,觉得不错,从衔接在床底下的药箱里取出麻醉剂和小针刀,用棉签先在克利斯的右耳上比划一下,然后定点消毒,注射麻醉。

可能是少将以前对自己下狠手惯了,等他脑子反应过来时手上动作已经完成了,被子里的雌虫猛地一颤,起身,然后缓缓睁眼,迷迷糊糊地看向身边的人,“……雄主?”

顾淮手上动作不听,垂眸问:“很疼?”

克利斯耳朵上刚才像被蚊子狠狠叮了一下的痛觉没了,只是能感觉到耳垂上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他现在已经醒了,耳朵被人捏着不能动,只能小声道:“不疼,没感觉的……您这是在做什么?”

顾淮固定好耳钉,收了工具和药物,“没什么,送你一样小礼物。”

克利斯往耳朵上一摸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又慢慢伏回被子里,半张脸被遮住,眼里情绪明晦不清,这一刻倒是像极了他耳钉上那只猫的神情,表面上看着安静淡然,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激流涌动汹涌波涛,心底被熨慰得滚烫无比,他知道这些石头是怎么来的,这是他亲手装起来放在床头柜里的,他侧躺正好把那只矜贵的猫压在柔软的被子里,坚硬的硌着他,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清晰感受到它的存在,他偷偷伸手一遍一遍摸着,全是“顾淮”的味道,是安心和满足的味道,这是雄主亲手给他戴上的。

这时,克利斯感觉床边陷下去的柔软感减弱,手随心动伸手一抓,有些懵。

顾淮又顺着衣角的力道坐回来,抚开他额前的短发,低声问:“怎么了?”

克利斯眼睛一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伸手,只是想了一下,手就贱贱地抓上人家的衣角了。

他噎了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有些结巴地左言右顾道:“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或者……或者要帮您叫医生吗?已经过了几天了?我不怕痛的……五天时间过了吗?还有……还有……”

在顾淮温和的目光下,克利斯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语无伦次,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有些羞恼地把头埋得更深,但手上还是没放。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柔和,说不尽的宠溺与耐心。

“想说什么慢慢说,我听着,什么都可以,实在不行就想一会儿,一会儿我回来了再和我说,在帐篷里关了四天只吃营养剂味觉都吃没了,我得去伙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或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克利斯动动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宇宙深处的暴动暗涌中一切都在翻腾滚动,时间、空间、粒子,全都逃不过这双大手,暴力的搅动带起一阵阵强烈的波动,光速扩散,形成一道道强悍的飙风向周围袭去,其中几道跨过重重阻碍,最终吹到第一星系的主星,变成一道和煦的微风,衬得骄阳正好。

虫皇坐在巨大的精美落地窗前细心修剪花枝,脚边散落了一地的枝干和绿叶,手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竹编花篮,里面是修理好的蓝色玫瑰,插得错落有致,好似岁月静好。

“陛下。”

宫殿大门悄然打开,从外面走来一只雌虫,脚步声轻巧均匀,每一步像精心丈量一样,他在即将走出阴影处时停了下来,向身处光明里的雄虫弯腰恭敬道:“前线传来消息,顾淮伯爵与费思特上将闹掰了,顾淮伯爵精神力恢复后态度傲慢自负,不把上司放在眼里,公然挑衅权威,费思特上将大度忍让没有计较。”

“嗯。”虫皇掰下一瓣有碍观瞻的花瓣在手心碾碎,蓝色的液汁染上他的手心和手指,有些诡异的美感。

“这不就是我们要的效果吗,他当然不能和雌虫交好,即使假意逢合也不行,我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利和爵位,他应该狂妄自大才是,叫眼线注意了,防止他们做戏给你们看,适当挑拨一下也是可以的,还有,好好查查他精神力突然恢复的原因,让林兰他们多动动脑子……对了,那两个废物找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