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兄欺+番外 华欣 853 字 8个月前

“回舅舅的话,外甥受先父荫庇,月前陛下召外甥面圣,天子鸿恩,念在先父忠勇,特许了外甥宗正院司务一职。嘱咐外甥从先父忠志,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尽职。”

刚刚谢长逸一个宫制妆匣,确实叫韩策清楚的感受到新起寒门与京都世家之间差距,别说是他自己弄不来这一匣子珠宝首饰,便是他父亲还在,也从不在这些上下过心思。

偶得天子赏赐,便恭恭敬敬收起,或供于祖宗祠堂,不知其珍,更不知内里的门道。而方才母亲只打一眼,便将规制由来说了个清楚,大舅舅那话没错,母亲金贵,云中府凄冷苦寒之地,将她囚在云中,着实是受委屈了。

好在,韩策随了韩呈醴的性子,从不是怨天尤人的一类,他知科举未必得中,早有了弃文从武之意,如今天推恩,赏了他宗正院行事,虽官职不大,乃从九品末位,却是负责宗正院往来宫中走动的差事,更有特许,得以面见天子。

荀子劝学,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他既然蒙恩入仕,自当忠于陛下,任劳任责,少年自有凌云志,万里长空竞风流,他必当不负先父所望。

“外甥受母亲照拂,开府立院,今又得了差事,更不敢忘母亲教诲之恩,特来求母亲赏一副墨宝,回头叫工匠镌刻屏风,挂于家中正堂。”云中历来的习俗,将族中大家长笔墨置正堂为聚气善家之意。

韩策来求谢妩的笔墨,难不成还想将这门一线之悬的亲戚崔当长远的走下去?

谢长逸眉头不禁蹙起,就听那不长眼的臭小子朝谢妩深深一拜,接着道:“等儿子将一应安顿好了,就来大舅舅家接母亲回去,一家团聚,自此和睦再不分离。”

谢长逸气的要动手撵人,好在谢妩先一步开口拒了:“好孩子,你有这份孝心,为娘心里记下了,只是……”

谢妩在京都城不是没有耳目,她手里银子阔绰,名下田产铺面数不尽数,谢长逸的俸银一应,从来也是悉数交在她的手里,不与公中同算,有了钱,想打听点儿消息更是便宜得很。

韩呈醴任上遇害,三司会审至今都没能给出个结果,纵然日后结果出来,也未必就是真相。鄞安郡王与东宫斗法,韩呈醴为天子亲信,他们都敢杀,而鄞安郡王与东宫却谁也没拿这个出来说事儿,风平浪静,全像是翻了这一篇没了记忆似的,难不叫人怀疑,两边都不吭声,便是两边都参与其中。

鄞安郡王手里的牌是谁,谢妩不知道,也不想猜,可东宫这边差使的人又是谁?

若是谢妩才从云中府回来那会儿,知道此事,定是要同谢长逸翻脸的,韩呈醴待她不薄,又是个纯臣是个好官,谢长逸便为着天下黎庶苍生,也该留他一条性命。

可如今……

谢妩是人,也有私心,也要分亲近远疏。

盖在忠勇侯府面子上那块腌臜的破布揭开,露出多年前被遮起的污秽与不堪,她阿娘与柳姨妈的账还没算完呢,谢长逸与她一势,也是现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她帮韩策是真心,却不会为着韩策,与谢长逸翻脸为敌。

这些内情,谢妩不好同着韩策的面直白地讲,想了下,寻了似重非轻的理由:“只是你曾外祖母才走,不杖期内,我更不好离了这府里,到你那里享福。”

自古孝字当头,她拿孝道出来搪塞,韩策虽有遗憾,却也低了眉,不再多言。

晌午,谢长逸留饭,韩策道身上还有差事,便带着那副秋山旅行图离去,谢妩拿着那套头面,连装头面的妆匣盒子她也喜欢的不得了。

“还得是宫制的精细,这一套必是宫里请平江府谢家的人来做的。”

“这里头还有门道?”谢长逸不解,东宫给他的时候,只说阿妩见了必喜欢得紧,却没讲有这么这么金贵。

“那当然!平江谢家就是从前的常家,常家以花丝镶嵌闻世,金丝八法用到了极致,从前外祖母有一支金凤,被外祖父手劲儿大给捏坏了,外祖父拿着那支凤去找宫里的匠人,都说不敢动,后来谢知韫带其夫人来京都为君后大寿献宝,母亲带着凤钗给他们家的人,谢知韫带来的年轻师傅一宿就给修的完好如初,就连外祖母自己都瞧不出先前坏了的地方在哪儿。”

“咱们家华胜轩的手艺虽被吹捧为第一,我却有自知之明,咱们这个第一呀,是京都第一,出了京都城,天外有天,楼外楼。”

谢长逸从那套头面里也取一支凤,为她簪于鬓间,顺着她的话往下道:“楼外楼中一姑娘,金钗云鬓影绰绰,丝竹轻唱平芜春,细雨靡靡惊鸿见,竟是……”

他一首打油诗少了半句,戛然而止,人却端着茶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