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你肯说出来这很好。”夏青川倏然敛起感同身受般的难过,起身去床头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脸上随即带上了轻松又专业的笑,安抚道,“你确实进步很多,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脚上的伤大多是旧伤了。”
他用那样温和体谅的语气说话时,仿佛天大的问题都成了风轻云淡,总能让患者放松,从前对庄念次次奏效。
不过此刻,夏青川看得出来,庄念的情绪更糟糕了,甚至连哭红的眼角都渐渐苍白了下去。
“创伤性应激障碍,俗称PTSD。”
庄念的神色突然变得格外认真,徐徐说,“通俗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产生的遗症,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庄念是个洞察力强到可怕的人,他琢磨出的事情远比表象上深得多,也透彻的多,更可怕的是,他曾经是一位优秀的医生。
夏青川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庄念最开始说的那些心里话,每一句都不是为了坦白,而是在试探。
而他没有在第一句时开口否认顾言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庄念要知道的事,也就再也瞒不住了。
“顾思念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不愿意想起来呢...”庄念又顿了顿,喊他的名字,“青川...”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仿佛接下来的话太让人心碎,很难说出口。
应激障碍、PTSD、胁迫、威胁、伤害,让他害怕到不愿意记起来的过去...
“所以,顾言为了救我差点死掉。”庄念捏紧掌下的被子,不给夏青川任何反应的机会,快速的说,“为了救我他没了父亲,被母亲赶出家门,担上骂名...这些都是真的,对吗?”
他说的甚至不是一句疑问,他早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定了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