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最好不要再提了!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先生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喜好赤褐色头发蓝眼睛的谣言,别再引起什么误会了!”

“误会?那是个误会吗?”

“没错!邓布利多已经死了!醒醒吧,君特,我们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连先生也都接受了。我看到了生活在慢慢好转,我认为布赖恩先生有这个能力。过不了多久先生就能摆脱杀死邓布利多带给他的阴影了,这是好事。”

“我只看到了‘伟大的格林德沃’在失控!他开始相信别人了!”

阿妮坦紧紧地抿着嘴,面对着暴风般震怒不已的君特,她竭力释放自己的耐心:“这就是现实,君特。我跟你说过,你应该多跟人接触接触,别老藏在屋子里。你会发现世界不会围着一个人转的,不管是先生,还是邓布利多。”

“这都是他的错!”君特浑身颤抖,“他杀了邓布利多!而他现在开始往前看了!”

“这对我们大家都好,亲爱的。”

“不,一点都不好。”

君特脸色灰白地退后了两步,他的凶狠和气势消失了,整个人恢复了那种沉默、保守的姿态。他低下头,在阿妮坦担忧的目光下走回了餐桌,四肢僵硬,仿佛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他在座位上坐下,再也没有把注意力从食物上移开。

邓布利多盯着他的侧脸,他能感觉出这孩子的性格中有某些缺陷,就好像一个破损的容器。这给他的感觉就仿佛……仿佛一个灵魂不完整的伏地魔。

看来有必要弄清楚这孩子的来历了。

“很抱歉,布赖恩先生。”阿妮坦在他耳边小声说,“君特不是故意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组织里之前有些流言,当然,都是毫无根据的。先生很厌恶那些言论,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然而事实上,流言的某些地方的确很符合事实。”

无视了妹妹拼命给自己打的眼色,施密特对邓布利多说道:“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布赖恩。在前几年,先生曾经流露出对赤褐色头发、蓝眼睛人士的包容,他们总是能受到轻微的优待,尽管有时候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对于先生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想要去摸自己的头发和胡子,但他发现为了伪装他们都变短了。

“后来,那些人开始得意忘形。”施密特意味深长地道,“他们不满足于轻微的优待,试图想要获取更多。有一部分人,认为先生隐藏着某种……癖好,所以想方设法地想要引诱先生。”

阿妮坦捂住脸,她有些不敢看邓布利多忽然间凝重起来的表情。

“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失败了,甚至得到了惨痛的教训。慢慢地,这种现象消失了,但偶尔还是有人自以为特殊,幻想能打破常规,当然,自然没有好下场。”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但还是继续说,“普通人也就了解到这里了,但对于坐在这间餐厅吃饭的几个人来说,事情在五天前出现了变化。”

“阿不思·邓布利多。”

“您也猜到了。”施密特点了点头,“我认为您是个聪明人,布赖恩。先生在决斗中失手杀了邓布利多,回到总部来,他的震怒几乎要把大家吓得肝胆俱裂。他甚至生出了幻觉,认为是我们当中的某个人下的手,而不是他自己。”

“下面的人都以为是真的有人插手决斗,破坏了规矩。但只有我们知道,原来那个赤褐色头发、蓝眼睛的故事主人公,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本人。”

邓布利多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有一瞬间,施密特在他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以为……”

“阿妮坦觉得您的出现改变了先生。”施密特说,他的妹妹飞快地摇了摇头,“但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反复无常的先生给人的另一个错觉呢?没错,在所有的人里,您给我们的感觉是最接近邓布利多的一个,还叫做‘布赖恩’,但您终究不是他。”

邓布利多终于找到了机会问道:“您告诉我这个秘闻的目的是什么呢?”

“表达善意,我想。”施密特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盘子,“这是来自同事的忠告,希望您能记住。”

沉默降临在他们身上,奇怪的是,本应该对这段谈话有很大反应的君特一点动静也没有。

邓布利多觉得嘴里蜂蜜糖霜蛋糕的味道变了。他承认,这段谈话给他带来的震动绝不是轻描淡写就能掩去的。他自天文塔坠落,来到这个世界,从头至尾都没有把它当做和格林德沃关系的延续,哪怕这个格林德沃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邓布利多不是很在乎格林德沃爱不爱他。当他年少意乱情迷时,只要对格林德沃付出就能让他幸福,而决裂之后,从这段关系中读到的只有羞耻。在他心里,那段悲剧更多是他的错。不是出于对格林德沃的爱而包庇他,而是邓布利多清楚地认识到,他对格林德沃性格中黑暗一面的纵容是心甘情愿的,怪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