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甚至为了维持青洛两州的和平,自愿向洛州供血多年,他小心翼翼地想,自己就纵容这一点下等秉性存在,应当也不会太恶劣吧。
这之后的每一天,慕白几乎都在期待着那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哪怕知道他或许不会被那些史书诓骗,知道真相,识破自己的谎言,再一次出现,恐怕就是来取自己命的,也依然不受控制地期待着。
前面十几年的光阴,说漫长也漫长,十几年如一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床上,陪伴他的是喝不完的药,放不完的血,想找个说话的人吧,举目望去,下人一大堆,却没有一个敢跟他闲聊。说短暂吧也短暂,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睁眼就能望到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回忆,一晃而过。
他就如同一滩死水,偏偏生长于深山老林,没人发现,突然有一天,一只飞鸟衔着一颗石头路过上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石头扔了进来,瞬间就激起了波澜。
没有风,但死水,也动了,彻底动了。
自此以后,寒潭每天都在想念那个波澜,期待着飞鸟再一次路过。
就在寒潭以为飞鸟再也不会出现时,他偏偏又出现了。
还是同样的出场方式,坐在窗台上,一脚弯曲置于窗台,一脚垂下,支颐着看他,目光融融,没有恶意,目光灼灼,不怀好意。
慕白是睡到后半夜忽然口渴醒来才发现来人的。
就这么和江问乔四目相对着,看了半晌,最后竟然露出一个含糊的笑。
“你来了。”他脱口而出,尾音未落,就忍不住咳嗽两声。
他还穿着里衣里裤,薄薄的,显得他孱弱的身体更加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