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庆回想往事,慢慢讲道:“三十多年前,我和你父亲都是浙江沿海的渔民,因为从小习武,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当时盘踞在江浙一带的金龙帮,因为扩充势力收罗人,我们兄弟就带着家口投靠了过去。没有几年,金龙帮帮主看我们踏实能干,就升任我们弟兄为北坛的正副坛主。有一年,帮主林大威差我们到镇江府,去抢一个波斯商人的财物,我和你父亲就跟着了那个波斯人。谁知波斯商人转道去了苏州,被当地的斧头帮盯上,杀了他们并抢走了他随身携带的东西。当时我和你父亲没有放弃帮主交给的任务,悄悄地跟着斧头帮,趁他们晚上住店的时候,用蒙汗药迷倒了他们,顺利地把波斯商人的东西夺了过来。只是回去后,我和你父亲翻看波斯人的财物,看到一个东西就惊呆了。这个东西事关汉人兴衰,不仅不能还给波斯商人,就是帮主林大威也不能给。当时我与你父亲已经过够打打杀杀的日子,就商量带着这个东西和财物,携家带后逃出金龙帮的势力范围,落脚在汉江边这个小镇。再后来,浙江传来消息,林大威以为是我们杀了波斯人抢走东西逃走,就把气出在没有跟随我们迁移过来的北坛众人身上,杀了大大小小一百三十多口,还四处派人打探我们的消息。前几年,四大杀手文房四友来这里,可能就是知道了我们的所在,但他们被剑笛侠马真拦着杀了。其实,我们原本姓杨,在江浙也是富户,这些年我和你父亲只所以隐名埋姓,就是为了保着从波斯商人得到的那个东西。现在,连四煞中的青面狐前辈也知道了这件事,我怕我们的行藏早已不是秘密了。”
“呵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时就听屋内有人说了一声,话音未落,随即从房梁上跳下一个人。
“你是何人?”刘永庆和刘永贺身体离坐,张势欲攻。
“伯伯莫动手,是赵伯伯!”刘文蒙看见此人,指着伯父激动地喊道。
来人正是武林中威名显赫的青煞青面狐赵铁友。
“两位兄弟,在下是赵铁友,是文蒙小友的朋友,还请不要顾虑!”
赵铁友冲刘家两老躬身一拜:“我早附身房梁,听二位能舍身留下公主,又甘暴家丑。赵某甚是佩服,请受我青面狐一拜!”
“原来是青煞……赵大人,失敬,失敬了!”
刘永庆兄弟一脸惊悸,顿时缓过神来。
“赵伯伯,您怎么来了?”刘文蒙忙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那日从峰顶飘下,我们等东阳小郡王的追兵上来,与他们在山地里兜圈子玩了几天,不小心被狗日的白头鹰用药箭射了阿龙一下,紧治之下还保全一条腿!”
青面狐赵铁友轻描淡写的叙述着:“我和郑三哥与他们耗了十多天,才把这帮讨厌的家伙甩开,就赶紧过来了。你们出来后还顺利吧?”
“赵伯伯,那些人让您给引走了,出来倒没碰到麻烦!”
“这就好!”赵铁友把铁剑从身上取下放在桌上,对刘永庆、刘永贺笑道:“两位老弟,难道不欢迎我这不速之客,怎么连把椅子也不搬!”
听青面狐赵铁友开起玩笑,刘永庆尴尬地笑笑,连忙吩咐刘文苏搬来椅子。等问明他倘未吃饭,随即叫来一桌酒菜。
青面狐赵铁友也不客气,与他们边说边吃,仿佛好久没吃过饱饭一样。
饭毕,赵铁友对刘永庆兄弟两人说:“金龙帮这事你们不必挂怀,我会想法解决。倒是公主,务请两位老弟费心。我不能多待在这里,文蒙又太年轻,有什么事你俩替他想想办法!”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接着道:“这是十万两银票,有事或许能化解一下。文蒙,跟我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青面狐赵铁友叫着刘文蒙出了屋,刘永庆和刘永贺两人仍是不敢相信。他们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银票,好久才说一句:“青煞,果真行事无常!”
不过,现在他们知道有四煞中威名显赫的青面狐赵铁友和红毛狮郑凤鸣在后面,兄弟俩倒对保护好公主有了信心。
自从刘文蒙带赵铁友来大姐家见过仙儿公主和甜甜后,又过了数日。
此时,刘永庆已派人把仙儿公主和郑甜甜接到自己家里,另辟了一个小院,找了些贴身的丫头。对外,刘家兄弟只说两人是原来好友的子女,家里遭难来了这里。而且,刘文蒙的母亲把两人认做女儿。
不过,云仙儿和郑甜甜很快发觉,刘家上下虽然对她们极尽热情,但总感觉在她们面前,这些人过分谨慎,处处尊敬,就像是对贵客一样,少了许多温情。所以,更多的时候,她们更愿意去大姐刘文芝家里,所好两家只隔不到一里,刘永庆兄弟也没阻止。
云仙儿在看刘文蒙找来的书,不懂时就问刘文蒙;闲下来,还教刘文芝七岁的二儿子认字。甜甜也闲不着,她不喜欢看书,就自告奋勇地教刘文芝十岁的大儿子学剑。看两个儿子那么听她们的话,刘文芝从心里高兴。
刘文芝本来性格开朗,现在有了云仙儿和郑甜甜相伴,几乎到了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程度。因此,云仙儿和郑甜甜过得快活无比。
刘文蒙是刘永庆的继嗣,按大明朝的制度,伯母去逝,要在家丁忧三年。也就是说,他错过了两次京城会试。不过,他的举人身份仍然在册,只要过了丁忧时间,仍可以参加京城的会试或为官。
既然要送仙儿公主回京,所以他必须精通八股文,志在科举。否则,他就不能完成青面狐赵铁友交给自己的任务。
或许得益于他的博览,或许受效于他的记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刘文蒙的八股写得有声有色,往往信手拈来,就是佳文一篇。许多同道都以他的文章为范本,不惜百金一求。
云仙儿有时也读他写的文章,看着却是生涩难懂。
问他,刘文蒙笑而不语。
再问,他说了实话:“八股本来就是写些别人不懂的,这样才能显出高深。”
云仙儿听后一愣,随即笑得直不起腰。
不过,有一次云仙儿去书房找刘文蒙,他不在。
她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没想到里面夹的东西掉出来。
这是刘文蒙写的《悼亡妻》,还有写给已经作古的成雅月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