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凡很想感谢他们,但是,不重要了。打死你们,新编队更稳。
那些佯装休息,准备观望的兵士,听闻喊杀声,以为军营哗变,竟然无人出来。
不知是漠视结果,还是担心受牵连。
直杀到后半夜,终于尘埃落定。
林楚凡留下一队人收拾残局,统计战损。把空出的名额汇总。
明天,由那些活下来的奴隶兵,回到奴隶中选新兵。
他顺便问郝元,明日换防,主将需要登城墙么?估计他现在,还没有墙上的掩体高。
郝元被封了副将,也是唯一的副将。命他留一队亲兵巡营,林楚凡要睡了。
重编的队伍也扔给副将,他带着熊宝和林飞,回帐休息。
行军床够大,熊宝居中,林飞和楚凡一左一右。
林楚凡根本睡不着,躺着听外面呼呼的风声,偶尔夹着一阵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累是真累,可是鲜血的刺激,和夜风的冰冷,弄得人一点睡意都无。
细看的话,帐篷顶竟是漏的。有不少窟窿眼儿,风吹一阵,帐篷鼓荡一阵,连带着毡布猎猎作响。
林楚凡忍不住问,“林飞,你睡了么?”
“没。”
他等了半天没下文,“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说么?”
“没。”
林楚凡打开话匣子,“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我也是第一次住这地方。倒不是有多坏,我住过更差的。只是这种营帐,还是第一次。”
林飞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害怕了?”
“没。”
这次轮到林楚凡惜字如金。
那边传来林飞气呼呼转身的声音。
他赶紧解释,“我没有害怕。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我是不怕的。我只在第一次杀人时,怕了好久,不知所错,还尿裤子。
当时,我和妹妹、火苗还有熊宝出去玩,突然就有人来杀我们。”
林楚凡喋喋不休,“我那时,还没和师父学棍法。”
林楚凡嘟囔着,“杀那个人,是熊宝帮我,有意外的成分。我们两个人都摔倒,我手里握着剑,他拿着棍子。就是我现在用那根。我们撞到一起,剑戳死了他。棍子是我的了。”
林飞没有回应。
林楚凡也不在意,自顾说着,“当时心里害怕极了。胡思乱想,越想越远。还没等我白日梦做够,突然出来了一个敌我不明,更厉害的家伙。
我一下子,来不及想了。等到得救,才有空回忆。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对不对,有什么用呢?”
林飞眼睛睁开,却没转身。
楚凡感慨,“那时,还有一个知情人。本该装死,可惜他没有。他跳出来,和我讲道理。
我很不理解,为何要为了所谓的名声,胡乱攀扯我呢?难道活着不好么?
就是用抢来的破冰棍,我把他当成西瓜砸烂了。那是我真正意义上杀的第一个人。
我当时开心极了。杀他,我想通一个道理。对或不对,都不重要,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思考对错。”
林飞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楚凡突然正经起来,“我想说,你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不要多想。今天不杀他们,明天他们就会杀我们。”
他的声音忽然转低,“我二哥,林杰,前车之鉴。无论有没有仇怨,只要我们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就会有人做。
等我们完全掌握了军营,那个刺客,还会再来的。我有这种预感,他杀二哥,应该是因为这个营,或者,因为这些兵。”
林楚凡说着,沉默了下来。
林飞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问道“然后呢?”
林楚凡楞了一下,“然后?我等他来,弄死他呗。我二哥的伤口,和师父的很像。虽没证据,但报仇这种事情,何必讲证据。像,就够了!”
这次轮到林飞沉默。
林楚凡忽然伸手,指着天上,献宝道,“你看,今夜有星星。”
林飞嘟囔着,“星星有什么稀奇。”
却也翻身躺下,脸朝着帐篷顶。
林楚凡自顾陶醉,“星星是不稀奇。但是在屋里,躺在床上。从屋顶看星星,就很稀奇。”
他是第一次这样看星星。
林飞淡淡说道,“那只能说,你家的屋子太好。普通人家里,屋顶漏雨都是寻常,更何况露几个星星。”
林楚凡大失所望,“你不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看星星。上次夜里看星星,是熊宝陪我的。”
他大概是说北地之行。
熊宝很想问,『叶霜那天虽然没看星星,但是至少陪你了。寒鲤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