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知时,林楚凡既震惊,又欣喜。
震惊是假装的,欣喜是真实的。
书斋,一处精舍内。
上首端坐着雷引大师,旁边陪坐的,是陆青木公子和聆风郡主。
雷引本想请陆公子坐首位。青木谦虚,说自己身为当事人,不能喧宾夺主。
听到‘当事人’三字,雷引忍不住扶纶巾,总感觉要掉。
下方左手边,是失踪学子的家族代表,以及他们人证。
右手边,林飞推着林楚凡,跟着苍荷。实在势单力孤,最多算上陆青木。
如此热闹的场面,楚夕和熊宝竟然不在。
精舍大门紧闭,仿若秘设公堂。
雷引当仁不让,开场道,“老夫雷引,忝居书斋代表,应诸位之请,特此主持会谈。针对聆风郡主遇刺一事,及众多学子失踪,进行核查。
双方言辞需谨慎,谢绝过激行为。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左手边率先站出一人,向上首行礼道,“经在下多方查证,我家公子于事发当夜,前往青风居拜谒陆公子。不知几位可曾见过?”
楚凡坐轮椅,举起单手,“你家公子是谁?可有画像?”
那人朗声道,“乃是贺敬学,贺公子。”
林楚凡恍然,“哦。是有一位,自称贺敬学的。他拜访陆公子,我和林飞见过。只是,他强闯陆公子沐浴之所,实在令人不耻。我怀疑他拜访是假,借机行刺是真。”
雷引听闻‘强闯陆公子沐浴’一句,不觉身体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那些所谓家族代表,顿觉不妙,面面相觑。
那证人立即反驳,“胡说八道!当天,我家公子邀约十几位同窗好友前去。如何说拜访是假?”
林楚凡大惊失色,“你家公子,竟有十几位同床好友?他如此忙碌,还拜访什么陆公子?再者,是一群人拜访一人合情理,还是一群人邀请一人赴会,更合常理?”
证人气得面目涨红,“休要胡言乱语,辱我家公子清名!分明是我等学子相约,同去拜访陆公子,有要事相商。”
楚凡不耐烦,扫过那人身后一群,“既然言之凿凿,有事相商。你们谁知究竟商量何事?需要几十人同时拜访一人?”
他看不出名堂,只觉对方有备而来。
陆青木第一个摇头,“贺敬学公子,与我虽相识,但平素并无太多交往。至于几十人同商大事,我不得而知。”
楚凡接上,“难道人数不足,想请陆公子入刺杀阵营?结果陆公子不愿,你们担心事情败露,起坏心?”
那证人急了,“当夜你在场!怎不说你起坏心?当场行凶,对我家公子不利。”
林楚凡吓一跳,赶紧承认,“我在场。但我没坏心。我是被他推落轮椅,跌倒在地。况且,他的修为,远在我之上吧?”
那人大义凛然,“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既在场,我问你,我家公子如今何在?”
林楚凡挠头,却只挠到些许绷带,顿觉瘙痒更甚,“刺杀之事,尚未结束,你就急着找人?也不是不行。当夜,贺公子领先在前,非要冲入陆公子浴室。
我和林飞,自然无法坐视此等无理行径,当面阻止。忽然,冲出一群蒙面人,闯进院里,见人即砍……说不准,你家公子被刺客砍死,也未可知。”
证人大怒,“胡言乱语!哪有刺客?分明是你害了贺公子。”
林楚凡自是不服气,“怎么没有刺客?我一番苦战,还剩下不少尸体呢。看,我这还有一身伤口。”
那证人双眼放光,“伤口分明是你自己留下的!当天夜里,聆风郡主根本不在青风居,如何刺杀?”
无梦点头,“我近日忙于修炼,夜里确实不在院落居住。”
林楚凡笑了,“你怎知伤口是自己留的?你亲眼看到了?你又不是刺客,如何知道刺客心里怎么想?万一他们情报有误,认定郡主在呢?”
证人嘴硬,“我就是知道!你那伤口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书童,一起留下的。而且,你有同伙,一个红衣妖女,用一朵怪花,杀了许多人。”
他似是想起恐怖之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陆青木一惊,那天穿红衣的是她。林飞心虚,难道被看到了?
林楚凡强装镇定。当面骗人,他都不怕。更何况事后作假。
他晃着不小的蝴蝶结,笑道,“你才胡说八道。无法自圆其说,转而凭空捏造。
你自称在场,且亲眼所见。我倒想问你,最初也是最简单之事。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只为强闯陆公子浴室?看……看陆公子洗澡?
你们都有病!再者,你们既是一起,为何独你苟活于世?难道贪生怕死?”
证人歇斯底里,“我没有贪生怕死!公子留我接应。大家商量好的,把你推进浴室,立即围上,当场抓获,让你无法反驳。
别以做到天衣无缝。可知为何今晚对质?尸体还没处理吧?我们的人,已去青风居搜查。看你原形毕露!”
楚凡一脸惶急,“什么?你们竟搜查青风居?不对,为何推我进浴室,需要当场抓获?你家公子不也想闯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