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牵挂青梅竹马的陈放山。这两人皆算皮肤白皙,只是陈公子不算英俊。
也并非相貌问题。
一来,陈公子心有所属;二来,她家与陈府政见不和。
若追根溯源,梅府是传承有序的世家,前朝早已立世。
相比之下,陈、荆两府形如林凯一般,跟随国主征战立有尺寸之功,恐难长久。
这便又多了‘门当户对’的障碍。
两相叠加,映雪姑娘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唯恐自己年纪渐长,族内随手将其联姻。每每思虑,都有一腔怒气如鲠在喉。
素手落下交叉笔痕,实为一种割裂意志,或是斩断烦恼的渴望。
楚夕安慰道,“梅姐姐不必忧虑。以你之天仙容貌,惊世才情,不难寻觅如意郎君。何苦在一棵树上,拴死己心呢?”
梅映雪意在讨好别院。半路见红叶如临大赦之神情,勾起心中郁结,这才胡乱画了两笔。
听闻此言,她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你还小,有些事情未必懂。谢过妹妹良言相劝!”
梅映雪走了。
楚夕皱眉,小怎么就不懂了?
最后一个是陈清霜,一身男装,一脸醉意。将排在她之前的人,挨个打过一遍。
幸而皆是些男子,挨几拳并未计较。
她揉着大眼睛,左手沾了些墨水,在纸上写下一个‘女’字。
楚夕顿觉好笑,却也不敢得罪她,毕竟是青禾也怕的人物。忙问道,“这位哥哥,可是想测这个‘女’字么?”
后者一听‘哥哥’二字,来了精神,“还是妹妹你眼光独到,快来帮我推演一番。”
楚夕摇头,佯装推演。却发现读心术的弊端。
对方醉酒,心思不定,一时很难猜测,她是以何种心情,写下这个字的。
忽然,楚夕面色一红,探知些许不可名状之事。
这位陈姐姐,幼时偷看她哥的春宫画册。不知怎么,乱了性情,偏爱女子远胜男子。且常会参照图册之象,做些‘东施效颦’的闹剧。
近日,红袖馆新来一批舞姬,其中一人被她相中。
奈何,那姑娘被梁文亮与梅寒石抢先一步包下。且那两个混人,竟同时夜宿在舞姬房里。
清霜气不过,非要抢来不可。已纠缠许多时日,终究不得其法,闹得自己很是伤情。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被两个丑鬼糟蹋了!
楚夕不敢再看,面红耳赤地结束推演,“陈哥哥所忧,以我推演所见,确实有所偏颇。”
眼看对方面露怒容,楚夕心惊,急忙补救,“此类事情,终归要你情她愿,才可完满。毕竟,强扭的瓜,它不甜。”
“我若非要强扭呢?”
清霜满嘴酒气,喷在楚夕脸上,熏得她胸腹难耐。
联想到青禾公主的恐惧,楚夕总算有所了解,急忙劝解道,“何不另寻一瓜秧,扭个甜的试试?甜的也可以强扭啊!”
陈清霜闻言一愣,良久,大喝一声,“此言大善!”
她终于高兴起来,拍着桌子赶人,“你们都给我滚,今日这摊位本公子包场,我要多算几次。”
她打个酒嗝,倒在桌上睡了。
周围哪还有人?只剩下几位侍女与青禾几人,余子早被赶跑。
一场诗会,却以这种方式潦草收场。
返回别院的路上,青禾仍有些迟疑,“楚夕,我怎么不知你会测字算命的?”
林楚夕佯装无辜,“他们不懂,也还罢了。难道你也信这种鬼话?那‘袖里乾坤’的由来,我不是早已告诉你了。坏老头柳鹤,想害我们,那黑幡是从他手里夺来的。”
青禾半信半疑,“可是,你如何哄得写字之人心服口服?”
林楚夕煞有介事,“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谣言,略微删改几句,模棱两可言说而已。怎么理解都有道理,他们自会遵照内心所想来解读。江湖话术,不值一提。”
青禾似懂非懂,心里惦记着,何时再请她出手推算一次。
林飞语出低沉,打断了姐妹闲聊,“前方有异。火苗姐帮我取破冰棍来。小姐,公主!小心戒备。”
青禾亲自递了棍子,跟出来张望,“还有不要命的,敢来劫本宫的车?”
只见前方三驾马车撞到一起,彼此勾连,挣脱不得。路已封死,赶车人却没了踪影。回首望去,后面既无行人,也无车马。
炽焰城何时变得如此冷清。
嗖嗖……
破空声起,一簇箭矢迎面射来。
林飞持棍格挡,挨个击落。却未见射箭之人。
青禾喊道,“火苗,小心后面箭矢。哎呀,还是我亲自进去。”
念及火苗境界不如自己,青禾低身钻入马车。
嗡嗡……
又一阵破空声起,数只铁爪钩锁,从四面抡出,射向马车。
林飞沉着应对,迎头砸落一只,并未与之纠缠。
其余几只,应接不暇。只能眼看着铁爪深入车厢侧壁,拉扯力道非小,锁链绷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