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虎头蛇尾,终归收场。
冷香不再开口,慕紫容未曾现身。林楚凡全无造访之心,自顾蹬车。
洛青禾醉意半醒,旁观半晌,忽而言道,“林楚凡,你密会天心时,那子曦也在场么?带我一起好不好?”
楚凡正搂着罗绮抚慰。
闻言皱眉,凝视半晌,信口推脱,“不过是折辱他的托词罢了。神谕天心岂是我能呼来喝去的。”
公主殿下小腿一瞪,“我不管,我就要见子唔……”
苍荷听不下去,连忙起手捂住那张惹是生非的小嘴儿。
返回别院时,青禾酒醒大半,抢着向楚夕等人演说今日见闻。
罗绮拉着楚凡径直躲去后院。
楚夕凝视二人背影,疑惑半晌,无声叹息。转手拉住闻风而动的洛青禾,商讨定制花钿,岔过此事。
室内门窗紧闭,罗绮泪眼婆娑。
转身抱紧林楚凡,将手帕折叠放到他嘴边,“吐出来吧。都说了不要肆意逆行气血……若逼不得已,逆行之后莫要强忍逆血,不吐出来反而加重伤势。”
楚凡尴尬一笑,竟被罗绮看破心思。本想寻无人处偷偷吐掉,如今这般正式邀请,反而全无吐意。
无奈之下,只得当胸自拍一掌。
“噗……”
罗绮低估了血量,手帕立时转为暗红。余血缓缓淌过手背,细看之下,红中带黑。
忽闻语声呜咽,“多谢你为我强出头。”
面纱摘下,脸贴额头,只觉软糯温热。静静抵触,平抑激荡心绪。
楚凡僵硬摆手,“不算强,非是为你。那群混蛋根本是朝我来的。母亲嘱咐过一个月不准出门,是我大意,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耳畔传来抽噎,“泠杳,和慕长老……”
楚凡轻摇头脸,“无妨,我今日并非说笑。若慕紫容咬定此事,我们大可承认下来。如此祸事,长老不追究已是法外开恩。至于冷香,跳梁小丑罢了。”
罗绮鼻尖点头,略带迟疑,“母亲既然知晓,何不明言?还有那晴雨姑娘,恐怕与今日之事难脱不了干系?”
此言玄妙,不知她想问谁。
林楚凡沉吟半晌,语出惋惜,“并非母亲口传,如何明言?至于晴雨……毕竟承了她火上浇油的恩情。不过此人连带着齐鸣渊兄弟,需要仔细查验一番。如今冷香入驻红袖,此等事情可还方便?”
“些许小事,不在话下。”罗绮满口答应,竟不提针灸之事,反而扭捏,“我今日有些乏累,能陪我睡一会儿么?”
见她眼中泛红,楚凡不忍心拒绝。
二人放下床幔,和衣而卧,拉过被子盖住。少顷,耳畔传来细碎呼吸,罗绮已然入眠,手臂仍紧抱不放。
林楚凡装睡未果,忽觉耳畔濡湿,轻轻扭头,但见一行清泪垂下。
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闻无声悄然无踪之后的替代品;或是年纪尚小,假想未诞生长大的孩子;亦或是欠债苦主;甚至是避免门规处罚的救命稻草——工具人?
念及此处,林楚凡暗暗摇头,工具人这事儿,恐怕只有洛青禾干得出来。
自问心入体,罗绮待他比以往更加谨小慎微。连平日略带香味的胭脂都换掉,唯恐引起毒发。
细想来时路,始于一场交易,二人实属契约关系。奈何动乱频生,罗绮又偏执,但愿还能恢复如常。只要闻无声等人不再搅扰……
红袖馆,三楼。雅间窗口开合。
两男身着中衣,合力蒙住姑娘头面,顺手打晕,如释重负。
一个气喘吁吁松开手,另一个放下枕头擦拭满头大汗。以多欺少,竟累成这样。
一人言道,“寒石贤弟,想不到那林楚凡如此棘手。听闻他初入城时,你曾断过他双腿?”
梅寒石闻言,头脸更显方正,感慨道,“梁兄谬赞,往事不堪回首矣。”
梁文亮双目凝神,几乎连接一处,“如今可还记恨他么?我观你近日行事,不似以往那般记仇。”
梅寒石苦笑,“兄长知我!小弟曾暗中观察,见他招惹之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心中只觉释然。我若有意,大可伺机落井下石。何必流于表面功夫。”
梁文亮细眼散开,“贤弟机智如狐!胜负未分,可敢再比一场?”
嗖!
梅寒石挥袖甩出一条红带,窗棂应声关严,“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赤练蛇蜿蜒而下,绕着墙角的姑娘盘旋,嘶嘶吐信。
炽焰城,东南角。
一件黑色斗篷笼罩高大身躯,穿过无悔当所在隐巷,七扭八转,来到一间赌坊。
招牌高悬,上书‘平凡’二字。
黑斗篷推门而入,内里人声鼎沸。一门之隔,外间不露声响,不知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