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空万里,寒风轻吹。
日上三竿,洛青禾方起床梳洗。身穿轻铠,头盔半遮,俨然一位俊俏小郎君。
帐篷之外,林楚凡正抱着梨木弓虚心求教。附近营帐的公子哥难得炫技,七嘴八舌教了不少东西。
“三胖,过来!”
公主殿下一声呵斥,众人抱头鼠窜。
众所周知,此间帐篷是从梁、梅二位公子手中抢来的。据说,还将两人胖揍一顿。无人敢再触此霉头。
洛青禾踱步近前,好奇问道,“你不是号称带兵守过碎冰城么?怎连射箭都不会?”
林楚凡大言不惭,“谁说带过兵就一定会射箭的?边境守城所用之弓非小,立起来和咱俩差不多高。除非用脚撑,否则我根本拉不满。”
青禾顿觉所托非人,又问道,“可学会么?射一箭给本宫瞧瞧,别到时候丢我的脸。”
林楚凡捻弓搭箭,信手而发,一箭离弦,绳索应声而断,随即连串嗡声响起。
断开的绳索受巨力拉扯,反复乱甩,抽得空气啪啪作响。终于,哗啦一阵连锁响动,昨夜抢来的帐篷倒塌。
青禾怒不可遏,提起雕弓追着楚凡一顿胖揍,“大坏蛋!让你试弓箭,拆帐篷作甚?本宫,今晚,住哪?”
楚凡有苦说不出,“我不是故意的!”
想不到一根绳索竟会如此重要。也不知昨天那两位公子如何设计。
围观众人各自庆幸,免去一顿毒打。
之风别院。
林飞已恢复大半,勉强可以照料新晋重伤员——火苗。罗绮顺势将二人安置一处。
名医自身伤重,按理可用一颗蕴灵丹,事到临头反而不舍得。匆忙给火苗行针,交代林飞妥善照顾。
脚不沾地又去寻无梦,半路受惊不小,“楚,楚夕?无情墨可曾为难于你?”
林楚夕面色平和,“她在你与楚凡房里。我先去看火苗。记住,昨夜是你救我回来。师叔那处我已讲过。对外,我们三个同一口径。熊宝说,此乃撒谎的基本素养。”
面纱之后,罗绮愣神。
这对儿母女真是出人意料。母亲神出鬼没,女儿不遑多让。
总算没有辜负楚凡嘱托,好奇问道,“该如何处置无情墨?”
林楚夕闻言微愣,莞尔一笑,“送她和多情砚团聚,看名字像是喜欢磨来磨去。记得挫骨扬灰哦。”
挂着最甜的笑容,说着最恶毒的话。
罗绮点头应下,暗惊这丫头记仇,以不可得罪她。
本以为对林家姑娘有所了解。待回到屋内,只觉周身阵阵发寒。
那号称无情墨的女子早已没了人形。
若非左臂半缺,根本想不到这是昨天那个趁乱偷袭的娇小暗影。
无情墨一丝不挂……确切说来,是一皮不挂。
头顶光秃秃,红艳艳,发丝眉毛尽皆不见,耳朵更无踪影。
罗绮不敢验证眼睛的存在。目光下移,鱼鳞般细密的伤口逐一舒张开来,个别深一些,宽一点儿的,尚能看到彩色内脏。
“呕……”
早饭没吃,吐无所吐。一顿干呕之后,罗绮双目泛红,催生粉白冥蝶,送走那个渗人的东西。
清风关外,巳时过半。
一群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夹杂着几位姑娘,正在山脚严阵以待。
楚凡临阵大惊,方想起不会骑马。熊宝背驮两捆箭矢,约几百根。抽出一支细看,箭头上工笔雕刻‘禾’字。
青禾连声催促,“发什么呆,还不上马?”
林楚凡支支吾吾,“青禾,我……不会骑马。”
青禾大怒,“不会骑马?竟敢扬言帮我夺魁?带过兵的,不会射箭有理由,骑马竟也不会,你带得什么兵!”
林楚凡胖脸发热,窘迫半晌,小声说道,“步,步兵?”
洛青禾气结,这是疑问句么!
苍荷掩嘴偷笑,翻身下马,向楚凡传授骑马要领。后者虚心聆听教诲。
终于,城墙上礼部官员将围猎致辞与判定规则宣读完毕。上百匹战马嘶吼着冲入群山。
林楚凡还有心情旁观别处,“平时竟不知,炽焰城有如此多公子哥儿。”
青禾锐意不复,有气无力解释道,“也不全是公子,有些是帮手的,像你与苍荷这般。你竟有心情看戏,快学骑术?活人也要被你气死。”
林楚凡不服,“竟连苍荷也会?怎么满山只我一人……”
青禾不屑,“她是长姐带出来的。自然弓马娴熟,远胜你这冒牌主将。”
楚凡旁听半晌,自觉学有所成,暗提灵力一跃而起,直窜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