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轮皎月下,之风别院中正在夜饮。
众人齐聚林楚凡小院,趁他与罗绮外出,由林楚夕做主将那坛珍藏已久的青云露偷出来喝。
不料被聆风郡主捉了现行。细论起来,这坛酒是她的。
既然已经开了头,重新封得再怎么好,终究不如完璧。
无梦任由她们折腾,无奈参与其中。喝自己的酒,还要抓紧如此时机,实在闻所未闻。
取下面纱,提一杯映月,一时痴迷。
恍惚间,若有声闻,“郡,郡主!”
无梦惊醒,满饮此杯。
扭头望去,竟是伤情初愈的林飞披着青黑斗篷,晃着领口袖口的雪白毫毛,双手抱拳行起武士礼。
无梦笑道,“凭你与楚凡的关系,叫声师叔即可。此时并无外人,不必生分,有话直说。”
若羽低垂,眼光飘忽。
荆沐雨,洛青禾,不算外人?少爷不在,这种敏感话题,可不敢问。
某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成功吸引了一对儿黄绿宫裙的注意,洛青禾竟穿了女装。
林飞整理心绪,直奔主题,“师叔!林飞有事请教。自上次醉酒,幸得每日服用灵药,伤势日渐好转。
可体内竟多了一股灵力,与我唤灵当日所体验的风力不同,更无法控制,只能隐约感应其存在。原本只有微弱一丝,随伤势好转,竟逐渐壮大,此时已远超风灵之量。不知如何是好?”
无梦停杯投箸,好奇之色稍纵即逝,探手摄来林飞手腕细心查探一番。
果然,风力微弱,寒力稳占上风。
无梦探入丝丝风力细致体验一番,只觉熟悉,讶然之色耐人寻味。
洛青禾闻声而动,拉扯楚夕一块儿围观。
无梦耐心讲解,“这是一股冰力,许是那日走火入魔之残余;或是楚凡救你之后不慎留下一丝冰种。不论哪种,皆不可拖延,以免夜长梦多。我帮你拔除,可免后患。”
无梦语毕起身,绕林飞踱步三圈,两指匆匆点出,轻重缓急抚过林飞周身穴道。
后者面色突然涨红,咬牙隐忍片刻,终究吐气出声。
吧嗒!
一坨冰晶摔落身前。
林飞原地盘膝,凝神感应,果然没了寒凉之感。
无梦感叹,“此番是你因祸得福。经脉受灵力冲刷而拓宽,再行修炼事半功倍。用不了多久便可点亮烛火。”
林飞拜谢,退居一旁暗中回味,的确有些不同。吸纳灵气入体,周游全身,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既熟悉又陌生。
一只棕色爪子偷偷伸出,将那坨冰抱回,咔咔啃起来。
旁边的小胖丫头见状,无奈摇头。
她将半杯酒滴答浇在冰疙瘩上,念念有词,“雨伞要乖,并非娘亲苛待你。先前熊宝被罚剃毛,你该引以为戒。酒什么的,少喝,浅尝辄止即可。莫要喝醉,闹出事来,可无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洛青禾舔着酒杯,“呵!瞧你们可怜的!不过是小尝青云露之滋味,还指望让雨伞喝饱呢?到时候拆家,熊宝不出,谁能拦得住又不伤它?”
醉眼偷偷扫视无梦与楚夕,见二人无感,胆子逐渐放大。
雨伞不明所以,闻声抬头,挨个看过,低头咔咔啃冰。
胖丫头反倒委屈起来,“我可能要回府一段时日。祖父几次三番派人来催,言说姐姐们想我,除夕之前,恐怕我回不来的。外面风传,三王子亲排一场大戏,赶在年底登台巡演。也不知能不能看到……”
公主殿下大包大揽,“包在我身上!三哥每次排戏,不管多难看,总会为我备好一间观楼。到时候派人去荆府请你,想来荆大人不至阻拦。”
身后宫女面露迟疑,青荷公主在猎场出言不逊,不知三王子是否上心。若无观赏的好去处,恐怕再生波折。奈何,此事除了林楚凡与熊宝无人证明。
林楚夕察言观色,回望苍荷一眼。吓得后者低眉顺眼,收敛心思。
林姑娘心中好奇青荷所言,眼睛一转,说起不合时宜之语,“师叔,六部贪墨一事已结案月余。今年尚有一批折价文牒未发。我倒不图那银钱,可北地凛冬已至,若无过冬之粮,恐生事端。”
无梦闻言,酒兴顿消。缓缓抽出墨剑,取条白绢细帕沾酒擦拭。
少顷,飘出丝丝落落的血腥气。
无梦淡然言道,“原本指望楚凡狩猎归来,帮我敲定最后一批。如今他被堵城外,迟迟不归,这批文牒只能摊派给你。看戏也好,诗会也罢,随便寻个场合,只要有人提起,便将货单发了。价格不重要,多运粮食北去足矣。”
无梦反复擦拭良久,直到血腥淡去,还剑归鞘。重新端杯,全然不顾是擦过剑的,缓饮慢品,心下顺遂。
她已为此事烦扰许久,暗赞林楚夕善解人意。
洛青禾好奇问道,“郡主姐姐,我不反对发文牒赚钱。如今冬天已过大半,运粮北去,到时怕已春天,来得及么?”
无梦定定望了青禾一眼,“你们自建国以来,与我北地征战十余年。皆以为我们冬天无粮,才发兵南下攻城略地吧?
实则不然!我们秋夏狩猎,将肉块风干存放,再加上当年新粮,足以过冬。否则兵士哪有力气征战?我们每年抢的,其实是春耕时所需口粮。”
自己竟然猜错,洛青禾闷闷不乐,噘嘴喝起闷酒。苍荷唯恐有异,忙将干果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