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灵谷南,三岔路口。众人僵持不下。
雷引自理皂袍纶巾,信口招呼道,“阴姬柳槐枫,若狭路相逢,你我放对,雷某说不得要给你几分薄面。如今我为刀俎,尔等鱼肉,再来与我说项,未免多余了些。动手!”
言及句末二字,雷引声色俱厉,配有一招推手,两道水剑,竟同时进攻两团人马。
骑兵闻令而行,提缰策马稳住阵线,随后层层推进。半数骑兵持刀跃下,飞落林楚凡身前,隔着骑兵阵地冷眼远观圈内斗法。
人马相合,居高临下,刀枪齐出,倚仗人多势众隔断游侠们的退路。兼顾间隔双方,以免会合。
祝光明一伙显然更适合阵地战。一群蒙面人虽灵力不济,但辅之前后参差站位,随打随走,每次武器挥出皆有斩获。
惨叫声,哀嚎声,掺着血腥味儿飘散于冬阳之下。
另外一伙,许是些各自为战的高手,稍显麻烦。即便是阴姬与江济海之间也难有互动配合,反而打得更凶,杀伤更大。
但见绿焰横出,反包围里圈战马。哀恸嘶鸣声乍起,接连有骑手被马匹连累,冒起绿光自马上跌落,更显捉襟见肘。
受阴火牵制未解,骑兵逐渐失利,不断被修灵者蚕食,全军覆没在即。失了冲刺加速,骑兵的作用似乎还不如步兵。
林楚凡眼热心焦,暗呼先前挑拨之言过于草率。
清风观守军,名头好响,战力却低;野外搜寻竟连弓箭也无;冲阵更是一塌糊涂。当初碎冰城若是交由他们戍守,蛮族如愿久矣。
如今观之,他们,或是御灵司,甚至雷引存心将这些普通骑兵坑杀于此。只不过借几双敌手罢了。
林楚凡轻扯熊宝背毛,缓缓上前排众欲出,反被御灵司的‘假骑兵’拦在新包围圈中。
怒声喝问,“什么意思?放我过去!我能帮骑兵牵制几个修者,减少伤亡。”
皂袍猛甩,雷引扭头喊道,“林公子稍安勿躁。炎国骑兵自然是遵从国主之令来保护你的。我御灵司为此事来往奔波近月,还请公子服从安排,勿要节外生枝。
倒是天心姑娘与林公子寸步不离,居心难测,恐怕不妥。”
雷引来到冰熊近前,笑容可掬地婉拒楚凡入战局之提议。顺带着不疼不痒讽刺天心一句。
天心置若罔闻,目不转睛紧盯战局。
林楚凡被逼奈何,在熊宝背后轻轻写下‘当心’二字。
『当心谁?在场除了天心,还有好人么?』冰熊内心哀嚎,自觉所托非人,炽焰城的日子竟比碎冰城更加艰难。
战斗未息,祝光明一伙伤亡渐增。
其手下自知性命难保,舍身冲入骑兵群中,引天地灵气爆体。血肉飞溅,化为最锋利的暗器,穿胸透甲,无往不利。
阴姬一伙散兵游勇各自为战,竟鲜有伤亡,反而折损大量骑兵。
林楚凡望着雷引虚伪之笑,深觉反胃。
环顾周围几十名‘护卫’,最低也有灵烛期修为。一时哑然,不是说修炼者百里挑一么?先是暗影楼,后有御灵司,怎么找来如此多炮灰。
自己同为‘炮灰境界’,竟恬不知耻腹诽他人。若非有熊宝傍身,某人坟头恐怕早已生草。
忽而惊觉,如此一群修者若步调一致,结起战阵,恐怕灵月也未必能敌过。更有资历甚老的司御大人虎视眈眈。
这一局恐怕是雷引赢了。
柳槐枫接连点燃数十团阴火,拢起染血魂幡缓步退后。
江济海以他半吊子泼墨剑法穿插掌法,接替阴姬控场之任。
长此以往,即便最后将骑兵耗尽,圈内恐怕也只剩几位灵月高手可活。
林楚凡尚是初次旁观修灵者与军阵之间碰撞。
难怪碎冰城大小战役打过十余年,从未有人组织修者对军队突袭,简直是送死。
虽战损比例可观,但军队更易速成。打光了重建,耗些时日物资总能如愿;修灵者本就稀少,高手愈发稀有,或死或伤,皆难以再成战力。
林楚凡不由回望身侧数十捕快好手。
雷引仅凭这些人,便足以从对方手中将自己抢走。却用骑兵打起消耗,令人忍不住骂一句阴狠的老狐狸。
怎能让他如愿?
林楚凡高声叫嚷,“雷大人所言极是!既然接我之人已在近前,天心,你走吧。神谕教之事情,我已知晓,自会伺机禀报郡主。”
言语间,林楚凡以残破剑鞘拍打红袍女子腰身。
雷引嘴角轻扯,佯装不知,任凭他二人挤眉弄眼。
天心怒目而视,瞪得林楚凡尴尬非常。
后者拼了命地使眼色。出去帮手也好,趁早离去也罢,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前有狼后有虎的,不如趁机退走,以图后事。
啪!
天心怒极,横夺剑鞘,反手朝着林某人左肋狠拍,又气呼呼地将剑鞘塞还他手。
林楚凡心绪复杂,感慨天心认死理,不知变通;诅咒雷引居心不良,迟早死于非命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