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真楼之事堪堪收尾,王宫之内,便有人将一些关键情节,一一向国主洛长风禀明。
等那探子退去,国主大人捻着一颗浑圆透明的珠子,借着通明的烛火,赏玩不止。
洛长风喃喃自语,“神谕教,洛宣,按理说,孤王应该即刻下令,将其缉拿收押。却总感觉,这传教之事,并没那么简单。你说呢?”
内侍总管吓了一跳。
他用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却不想呼吸频率和心跳声,出卖了自己。他硬着头皮装聋,心跳却愈发提速,根本停不下来。
洛长风静静等了许久,却也无人接茬。或许是自己想通了,微微一笑,将那颗观赏许久的宝珠,随手弹到了内侍总管的怀里,吓了后者一跳。
国主慷慨道,“赏你了。有什么话快说,孤王困顿,想要安歇。”
总管得到鼓励,强言道,“大王子殿下,从宝库取了两葫青云露,连夜送到之风别院。已回府多时了。”
洛长风听闻,八字眉挑了挑,略微有些愕然,似乎这事儿有些出乎意料。
总管低头垂首,禀报道,“另有一事,之前的探子不知深浅,自作主张略过。宴席之上,有刺客扮作侍女,意图行刺林楚夕小姐,幸而未遂,已被擒拿。”
“查!”
随着国主一字令之,满殿烛火猛然大炽,却又瞬间收敛至熄灭。
内侍总管老马识途,摸着黑缓缓退出,吩咐手下办事去也。
出了幻真楼不远,众女便要分道扬镳。
罗绮见青禾神思不属,加之先前听闻,她二人因子曦之事吵架,甚至火烧别院。
她反复思量之下,还是有意无意的,劝勉了几句。
明里暗里,意在指明,子曦心里多半是有天心的;且那二人师出同门,近水楼台云云。
不料,被青禾一句话怼了回来,“你是不是巴不得,天心被子曦俘虏芳心,便又少了一人和你抢三胖子?”
这还怎么聊下去?
她这种心情,只有楚夕能理解。在子曦这件事儿上,姑嫂是难得的一致。只是青禾公主,沉迷其中,不大听得劝。
四女带着个刺客,蹬上公主殿下的车撵,回之风别院去了。
临走时候,公主殿下还不忘嘱咐:“明天让林飞早些过来,我要看他审问刺客。”
说起这个,罗绮又是一身不自在,胡乱摆摆手,也没说答应与否,扯着茫然的泠杳消失在街角。
没了外人在场,姐妹两个,忽然都有些沉默。
罗绮想的是,神谕教言之凿凿,不似作伪。自己虽然胡搅蛮缠,转移了谣言的方向,却也治标不治本。
更令人气苦的是,楚凡他的确没有提及,究竟抢了人家什么宝物。难道是防着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唉…
泠杳也是罕见的文静。
她几次三番提起勇气,想对师姐道谢,顺便认个错,若是能重归于好,那更加完美。
只是又想起师门之中,各位长老,师长之间的摩擦龃龉,难免有些泄气。最终也是化作一声叹息。
两位美女沉迷于唉声叹气,顾影自怜,竟没人发现,走错了路。
本该是罗绮送泠杳回红袖馆,顺便面见慕长老,详谈一番今后的安排部署。
却因思虑过甚,几处路口都未曾转折,一路朝林府的方向行去。
这大概是她无意识的行为,迷乱之中,想回林府,而非红袖馆。
泠杳更是不堪。
她纠结于今后两人,以及双方势力的关系,竟是亦步亦趋,走入陌生的街巷,毫不自知。
忽然,一道幽光,从侧面激射而出,无声无息。
若非附近院门处,挂着几只孤零的灯笼,便是连这一道幽光,都不可见了。
罗绮猛然一惊,扯着泠杳,微微后退一步。
那光擦着她的面纱,从左向右激射而过。略微的寒意,扑打在俏丽的脸上,是一根冰箭!
随着冰箭撞墙摔得粉碎,泠杳也察觉不妥。漆黑的街巷之内,前后左后传来不弱的心跳声,呼吸绵长且沉稳,来者修为不弱!
“我们兄弟,有事寻罗绮。这位姑娘还请离去,以免自误。”
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方法,那声音仿佛从三四个方向传来,竟分不清位置在哪。
此言也正合罗绮心意,若是师妹离去,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且还可搬来救兵。
泠杳却是笑得恬静,素手却捻起一撮青绿色的银针,“师姐,你何时变得如此心软了?这等离间之言,万万信不得。我们姐妹一旦分开,便要被各个击破。此地处于红袖馆与林府之间,你我奋力一搏,动静闹得大一些,还怕无人来援?”
罗绮闻言略微一呆。
这个师妹,除却偶尔任性,不识大体之外,已然成长不少,足以独当一面啦。
难怪阁内放她前来接替自己,确实有些道理的。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绮随手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黑骨雪面,单手甩开,另一手鼓荡灵力,通通注入其中。
泠杳离得近,看到那扇面上印着一个熊掌印记,却又一层迷雾朦胧,扑棱扑棱飞出许多色彩斑斓的蝴蝶,振翅隐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那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既是如此,莫怪我等不知怜香惜玉!”
紧跟着便有七八个人,提着刀剑,冲向两女。眼见罗绮放出冥蝶,他们不敢再拖延下去。
泠杳心知,这种需要灵气持续支撑的手段,是不可被打扰的。
她自觉担任起护卫之责,绣鞋腾挪,粉裙飞扬,拳脚齐出,将第一轮围攻纷飞打退。
甚至,她还不忘伺机发出几根毒针,中者顿时行动不畅,战力降低不少。
冥蝶大概是偏爱血气吧。
毒针刺破皮肤,能有多大的伤口?却还是被那些艳丽的蝴蝶青睐有加。
冥蝶纷纷围绕着伤口,翩翩起舞,一个不注意,便会落在毒针附近,亲上一口或是咬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