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宝气恼,丢给他一个后脑勺,或者说是熊尾巴。它自己跑到那边,选两个号称灵烛境界的,雪岭余孽?尝尝咸淡。
并非他们爱好独特,征战一场之后,就地欣赏森罗地域。暂时,恐怕走不掉了。
刚才一番争斗,闹得动静太大,尤其是那数丈火蟒,点亮一处夜空。
山寨里解救奴隶那伙人,已经被吸引出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楚凡示意两个保镖,蒙住头脸,别再被人认出来。这才缓缓仰躺在破烂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主要是缓解先前的后遗症,万一再起争执,尽量别被弄得吐血,否则回去之后,罗绮又要唠叨……
唰唰一阵衣摆摩擦之声,由远及近,搅绕在雨滴坠落蓑衣的哒哒声里,尤为刺耳。
林楚凡斗笠之下的脸上,一阵皱眉,却是强装不知。两位保镖也是,一个调试弓弦,一个清理箭矢。
一壶箭射出去,寻回不到三分之一,而且箭头多有破损,许多都已经随着肉体焚烧成灰。
念及此处,桑蜃忍不住侧目,细细打量那木椅之上的少年。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这火蛇,却仍心有余悸,这简直就是神谕教的巫术!若说它无物不烧,有些夸张,但这威力的确骇人。
焚烧尸骨之后,多少会有些残骸遗留,哪有直接成灰的道理?
伴着焦糊中,略带肉香的烟雾,一行人提着刀剑,缓缓步入战场。看样子还算客气,只来了七八个人。
桑蜃偷瞄了一眼,正有那个叫于兴的大胡子。
对方远远站定,问道,“林小弟,你还没走远呢?这么大阵仗,都是你一人弄出来的?”
或许是见过满地躺尸,对方有所顾忌,远在数丈之外,就停下脚步,捂着口鼻开始喊话。
开口的,正是于兴,此时他收刀归鞘,杵在地面,煞有介事地放话。好像能说上这么一句,就比同行众人多了一分面子。
眼见躲不过去,林楚凡佯装苏醒,睡眼朦胧的爬起身子,当先伸个懒腰,顺便扫一眼对方人物。
一行八人,一个领头,跟班里竟然还有一女子,奇也怪哉。
说起来也是咄咄怪事。领头那人也是络腮胡子,只是修剪得体面,只看到一层青黑胡茬。
他扛着一柄大刀在肩头,无鞘,刃口朝外。稀疏的雨点,打在刀锋附近,发出好听的叮叮声。
这本也没什么。
只是这个姿势,这柄刀,林楚凡觉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于老哥说笑啦,怎么是我一个人呢?阴阳路还贡献了,呃,有近百根木柴。烧剩下的,还在那边躺着;运柴的马匹,也在那边趴着。说也奇怪,你们不是来解救奴隶么,怎么还把这群打手解出来了?”
于兴拄着长刀,心里也是苦笑。谁能想到一个半大孩子,出手这么大方?
他见过那一箭七伤之后,本以为很高估他,所以才结个善缘,任由他带着四个劣奴出寨。
未曾想到,他来头不小,竟引得那群打手,撇下家业,前来追赶。这才有了之后的事儿。
眼见林楚凡嬉皮笑脸,不卑不亢。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那领头之人。
那汉子倒也开朗,“听说你就是林楚凡?可认出我了?”
隔着挺远,借着火光,楚凡看到他扯出的笑容。只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楚凡谨慎道,“我是林楚凡。只是觉得,阁下扛刀的姿势新奇,这才多看。并不相识,何谈认出?”
那汉子闻言一愣,有些意料之外,却也不矫情,直接了当,“那年秋末,炽焰城东,山间路上,劈山许进。”
原来是他!
林楚凡恍然,这人的确曾经照过面。
当初莫名其妙去了一次菊花大会,也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涣灵散。归途拦路之人,就有他。记得那时候,自己是胡诌八扯一通,把他骗走了?大概吧。这样一想,有些尴尬啊。
林楚凡赔笑道,“嘿嘿,原来是许大侠当面,小子失礼,竟然没能认出。看来你是修为精进,容光焕发,竟然比之前英俊洒脱了许多。”
他其实根本没想起来人家的样貌,只是通过那名字,略微想起了旧事。
他知晓至少也是灵月级的高手,说不定还能更高,可别得罪了。劈山派,听名字就不好惹。
那边的熊宝本就不饿,只是听闻冰魔余孽,才浅尝辄止。这会儿听到他们喊话,已经缓缓踱步过来,趴在双方之间,隐隐成犄角之势,以防不测。
许进很是豪迈,“你也长大了不少,头发还剃光,若非听于兴提起,我也认不出你的。我等前来,并无恶意。”
许进说着,不着痕迹的瞥了冰熊一眼,将刀换到左肩扛着。
他解释道,“我们今夜做了这没本钱的买卖,抢了奴隶带走,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们闹得这么大。你可知道,这些打手,和这些奴隶背后,都是有主的?”
知道是有主的,你们还抢!现在这是来教训我了?
林楚凡继续保持傻笑,看着对方,也不接话。
许进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我等过来,打个招呼,彼此也算有个照应。此后不要泄露此件事情,以免引火烧身。”
你要早这么说,大家都轻松,何必装的这么累呢?
林楚凡如释重负,“许大侠言重了!我今日出城,乃是向北直行,半路接到四个从寒州折返的手下。不曾到过此间,当然也不知此间人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林楚凡继续装病,坐在椅子上,抱着个坛子,抱拳向众人行礼。
有过之前那一遭,在场也无人托大,纷纷回了一礼,彼此都全了面子。
楚凡吩咐吴桐选出七匹无伤马,招呼熊宝,驮着众人缓缓转过山脚,连夜爬山去了。
也许是场面太过惊悚,也可能是客栈老板训练得不错。四个奴隶惊骇莫名,却无一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是瞪着眼睛,全程看了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