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握着的,却是林公子当时发放的匕首,据说也是一柄不俗的灵具。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是不一样,一把刀罢了,非要叫什么灵具。
这吐纳方法,他倒是驾轻就熟,此前在阴阳路,就曾接触过。只是那会儿,气感没有如今这么强烈。
或许是太过熟稔这套呼吸法,吐纳之余,他心里忍不住开始妄想。
自己每天修炼不辍,为的就是关键时刻,帮公子做成那件大事!
打生打死的事儿,他并不反感,毕竟是一路打出来,苟活已然不易,遑论其他。
就好像,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何他手脚勤快,却要那么低的工钱。明明做得多,却赚得少。虽说有柴房可以住,但是,你缺住处么?
齐敏的回答是,缺!
一来刚出林府,许多事情都没弄清楚;二者,住在这里,更符合公子的要求。
摸清地形,才好办大事,公子说的很有道理。
他思绪飘飞,不由得想象,自己应该如何英勇,护卫在公子身前。继而为他诛杀强敌,然后获取一身自由。然后……
他就被一枚银币打到额头,惊出一身冷汗。
醒来的齐敏,首先将匕首倒持,藏入手腕之下。
他半蹲身,缓缓站起,两眼左右飘忽,搜寻可能射出银币的方位。过程中,还隔着衣袖,将那银币捡起。
看那明亮泛光的样子,也不像淬毒的,毕竟是半日工钱,弃之可惜。
忽然传来嗡声,“反应不错,就是有些贪财。临场对敌,如此儿戏,恐怕命不会太长。”
终于,在月色阴影里,浮现出一丝轮廓。来人似乎挡住了口鼻,说话瓮声瓮气。
齐敏惊惧之下,匕首险些脱手。
他咬了咬牙根,仍是坚持将银币揣入怀里。他改为双手持刀,在狭小的柴房中,左右横移,却怎么也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他心里害怕极了!
仿佛即将入手的自由,顷刻间化为乌有。这比他当初,在黑暗的牢笼之中,混吃等死,要可怕得多。
希望就在眼前,难免患得患失。他反而不如当初,一无所有时,那么坦然无畏。
来人劝慰道,“你别紧张,我暂时不想把你如何。你的代号是皿,器皿的皿;你现在的名字,也叫齐敏。有人请你帮手一桩事,然后还你自由。我没说错吧?”
“你,你……”齐敏一惊,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来人喝道,“放轻松!如果想杀你,何必如此啰嗦。”
黑影探出一抹银光,这次齐敏亲眼见证,的确是泛着银光。
那光盘旋两周,嗖得一声,没入了齐敏身后的墙壁。
他伸手摸了摸,只有一条窄小缝隙。若是先前用这手段,自己的头,应该没有土石墙壁坚硬。
来人适时出言道,“想通了?很好。我来自炽焰城首屈一指的杀手组织——指月。”
然而,齐敏对这些是不太懂的。
黑影略微摇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门下的普通弟子。你口中的公子,也是我们的人。他实力不济,也还是普通弟子。今后一切照旧,若有任务,上级会想办法通知你。你若有事,也可以主动向上传递消息。多立功有奖,叛逆者当诛。”
齐敏半信半疑,仍顶着那缝隙,额头却已经遍布汗水。
黑影顿觉索然无味,“这里是门规、联络切口以及一些特殊注意事项。你尽快背熟,然后烧掉!”
黑衣人语毕,甩出一纸信笺,笔直抹过齐敏左侧耳垂。信笺带着丝丝血迹,插进他面前的墙体。
齐敏吓了一跳,还来不及疼,裤子传来一阵湿热。
气得那黑衣人直跺脚,“没用的东西!墙里那一枚,也赏你了。下次再如此窝囊,我第一个掌毙了你,以免出去丢人。哼……”
齐敏面红耳赤,原地静静伫立许久,确认对方离去之后,这才……掏出匕首,去挖那第二枚银币。
累加之前打额头的一枚,一天的工钱就到手了!
至于尿裤子,他自己不嫌自己,此处也没外人。
好一番折腾,齐敏总算是将那页细密的小字记熟。
他手里攥着两枚略带脂粉气的银币,齐敏有些出神。此事,还是回报公子吧。不论真假,总要亲口问一句,才能安心。
更何况,自己的身份来历,都在林府记着。想害自己,不需要太容易。
窗外的雨檐之下,林楚夕像个蜘蛛一样,倒挂在月影之中。
她透过窗缝,向内监视着皿的一举一动。除却贪财之外,其他倒也可圈可点。
他胆子虽小,遇到危险也还算冷静,且记性不差。他才学写字没多久,却背诵如此快捷,倒是难得。
想法上也没什么叛逆之心,本是个好苗子。就是,太不卫生!
自从楚夕假意离去算起,已有一盏茶时光还多,他就坐在那条湿裤子上,也不说换一换。
临末离去之时,楚夕才恍然,幸亏那家伙没换,否则,也只能杀了。
因不讲个人卫生而逃得一命的齐敏,对此毫不知情。他正盘算着,白日里听到那件事儿,加上夜里这一遭,应该一道回禀给公子知晓。
林楚凡主仆一路停歇,终于来到翠衣巷后门。
也不知他从何处听闻的。这门一般都是客人躲避用的,头一遭迎到客人,给人家护院也吓了一跳。好在有赏钱开路,没遇到什么麻烦。
林楚凡有些心虚,将林飞的手帕抢了,抠出两个洞,蒙住了上面半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崇拜子曦而做得模仿。
神谕教虽然两次聚会都铩羽,却在洛宣、邢乐等人的吹捧之下,仍然坚强的传授了一批信徒。
其中有许多人,将子曦视若神明。也就涌起一股争相遮脸效仿的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