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们这一行的,不是有条规矩——杀人者,人恒杀之。有何不可?”
无梦眼中泛起水汽,“值得么?”
林楚凡佯装未见,硬起心肠道,“快意恩仇,心之所向。”
无梦语气一缓,“你要如何收尾?”
直到此时,林楚凡才真的放下心来,“人是暗影楼杀的,雷引是帮凶。暗、雪之间早有龃龉,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受害者。”
冰熊听二人打机锋,觉得无聊,索性下水洗个澡。
它为了止痛,特意将创口用冰封住,倒也洗得蛮痛快。
无梦不再提问,垂首看着泡在水里的少年。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大了些。
然而,她看着看着,便发觉自己此时的形象,并非如自己想象一般整洁优雅。
面纱破洞,发丝凌乱,反而略显狼狈……
她恼恨地瞪了冰熊一眼,“此后莫要如此行险!别人也不全都是傻的。涣灵散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既然你无灵力傍身,冰熊先不必去别愿助我。”
无梦说完也不等人答应,转身一个起落,消失在夜空。
这边无梦刚走,罗绮便冲了出来,将林楚凡提出水池,细细查验一番伤势。
林楚凡央求道,“我还是觉得热!冰岚那酒里没放好东西,你帮我找点清热去火的药吃吧。”
罗绮嗔了他一眼,拎着返回屋内。
冰熊见状,悄悄游回门口,凝神细听。
罗绮嗔怪道,“药的事情先不急。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你是抱回来个哑巴么?一问三不知。”
林楚凡看到紫烟,这才恍然警醒。
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胖脑袋,“险些误了大事!你先帮她将胸口的贯穿伤处置一下。林飞,你跟我出来。”
熊宝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滚回水里,佯装浮水的样子。
林楚凡招手,“过来坐,有事与你分说。”
书童看着少爷一本正经的样子,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却又没什么法子,只好扭捏着过去坐下。
林楚凡心急,语速不慢,“你的身份,恐怕瞒不住了!今次放火的幕后之人,准备利用此事大作文章。虽然目的在我,可你毕竟有师父的身份牵扯在里面,难免那些下作之人,不择手段;甚至是强行将师父的罪名夸大,将你牵连进去。”
四目相对,林楚凡看到书童的眼角泛红,面上的表情微微抽搐……
非要选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委屈吧。
对此,林楚凡很无奈。
他曾经一度以为,只要慢慢针对暗影楼,从下向上犁地一般杀将过去,总能为师父报仇雪恨。
然而,随着迷雾逐渐拨开,暗影楼之主是炎国王室,甚至极大可能就是国主本人。
他犯难了。
更难过的是,有了炎国之主暗中搅扰,给师父翻案恐怕是不能了。
林楚凡强压心绪,劝道,“我知道你心中委屈,我也不痛快。可是,形势比人强啊!这里是国都,是王室脚下,不再是我们搅动风云的碎冰城了。我有一个计划……”
书童默不作声,强忍着眼泪,听少爷编排着。
林楚凡嘀咕一阵,又声音如常道,“懂了吧?我们只是暂时躲过这一阵风头。
一会儿你去收拾随身行李,我请罗绮将开山掌的三种手法给你誊抄一份,还有那份半月斩。
以前,总想着等你修为更深一些再教你,如今怕是来不及。
未免夜长梦多,不要找楚夕和火苗告别了。留个字条,别写实情。
今后行走江湖,棍法不要轻易动用。虽然秘籍流传甚广,但咱俩的手法,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最后这句,别说给罗绮听。
天香有异,并不是所有人都如罗绮一样可信。你别把自己当她们的人。愚忠,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一刻,在书童林飞眼里,少爷仿佛化身年少时的母亲那样慈祥,却又像父亲每次离家之前那样唠叨……
也不知林楚凡絮絮叨叨说了几句,书童都乖乖听了,还偶尔抬手抹一抹眼泪。
这一幕落入罗绮眼中,甚为诡异。
待到林楚凡请她帮忙抄书,说及林飞的去向,这才心下了然。
她也没多问,只是誊写秘籍之余,将炽焰周边数州之地,天香阁产业的联络方式,一道誊写出来。
林楚凡讨回借给林飞防身那颗涣灵散珠,用同样的方法,在瓷瓶内戳破。
他慎而又慎地叮嘱道,“此物危险,你应该有所体会。若遇强敌,正不可取,就用此物制胜,千万小心防护自身。”
罗绮更是将金票、金币装了不少在林飞的包裹中。
后者忍来忍去,终究还是嚎啕起来,搂着大师姐,表达他的不舍。
林飞哭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些许,也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的。便起身来到林楚凡之前,想要跪倒下拜。
这如何使得?
林楚凡赶紧去扶,结果腿上夹板仍在,行动不便,也跟着摔了下去。
林楚凡抱着书童的腿,小声嘀咕,“师姐,照顾好自己。出门在外,可留长发,换女装,与书童林飞相区分。修灵未成之前,不要寻暗影楼的晦气,他们水深。还有,还有,若是道听途说了什么有关林府,有关我的谣言,切记不可轻信……”
罗绮怒道,“你俩个有完没完?在这拜天地呢?还不赶快起来!我早些送他出城,也好早些回来。床上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呢!”
罗绮一言,说得二人面红耳赤,顿觉姿势确实不太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