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的面纱微微动了动。
她清冷说道,“既然雷大人并无嫌疑,脚踢冰岚也是好心。那此事,恐怕就要问暗影楼讨个说法。
至于案件转交御灵司,聆风以为不妥。
其一,冰岚并非炎国臣民,乃是我雪域巡察使。御灵司以往之战功太过彪炳,在下与北地并不敢劳烦。
其二,冰岚身死之时,已然身中了涣灵散奇毒。否则,以他的本事,即便不敌,逃命是不成问题的。既然他身无灵力,此案便是略微敏感的寻常命案,更不敢厚颜动用御灵司此等国之重器。”
无罪的雷引已然站起,垂首立在堂下,随着聆风郡主的句句美言,他的脸逐渐转黑。
堂上二位尚书大人,彼此低语了一阵,也觉得有些过分。
雷引的嫌疑属于强行剔除的,若是转手就将案件交给这个‘凶手同伙’,恐怕查不出什么坏人,反而容易牵连某些‘好人’。
且那无梦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昔年当朝拔舌的余威仍在,国主不出,炎国俨然无人镇得住她。
荆腾回转道,“咳咳,郡主之言也不无道理。既如此,此案留待刑部进一步核查。雷引既已无事,便将口供画押归档,自去御灵司复职吧。”
林楚凡内心是极其不愿意的,只是他不想跳得太欢。
毕竟他是最知道谁是凶手的人。既然泼不到雷引的脏水,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之拖延为无头公案吧。
雷引似乎并不愿意离场,“两位尚书大人且慢,此案尚有疑点。郡主适才说的真切,冰岚死前身中涣灵散之毒。据在下所知,林楚凡手中就有此毒。”
雷引画押之后未曾离去,反而摇身一变,成了人证,反手指认起林楚凡来。
弄得林楚凡也是哭笑不得。
他假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雷大人如此跳脱,转身就来一个反客为主。
无人得见的角落,洛云王子的面色不是很好。他从听无梦说出‘涣灵散’之后,就比较静默。
齐鸣渊挣扎道,“此事,不仅雷大人可以作证。小民也可作证,指认林楚凡身怀此毒!昔日他重伤当街,曾以此物要挟雷大人与已故的冰岚。”
堂上二老,本欲趁着林楚凡在场,将雷引打发了,转手继续上午未竟之事业的。
奈何前人犯与新证人合力指认旧证人,弄得二人骑虎难下,明知不智,却不得不继续纠结冰岚一案。
荆腾皱眉,“林楚凡,你有何话说?”
林楚凡笑道,“我能有什么话说呢?他们说的基本正确。只是有一点,我那不是要挟。我就是震慑他们,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吓唬。”
齐鸣渊忽然发狂,“既是如此,冰岚之死与你脱不开干系!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不仅杀了冰岚,你还丧心病狂,杀了在场的晴雨!你禽兽不如,人面兽心……”
他才刚发作一会儿,便被两个衙役棍棒制止。
林楚凡吓了一跳,“慢着!慢着!你们一个一个嫁祸,人多了我可吵不过你们。
晴雨之死,乃是翠衣巷火灾所致,此事早有定论。冰姑作为‘母亲’尚且不曾上告。你一个连姘头都不算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此叫嚣?”
此言或许是勾连了齐鸣渊内心的苦楚,他发疯了一般飞扑而来,却忘记身上的枷锁。
林楚凡面色转冷,“还有,雷大人这忘恩负义,有些过于熟稔。
都等不及退场再入,直接当堂翻脸如翻书,此等境界,令晚辈心驰神往。
适才洛云王子为了帮你脱罪,可是出力不少,你转身的功夫,就……咳咳,我有涣灵散是不假,奈何来路十分正当。
而且,冰岚遇难当晚,我与他同吃同饮,一同中了其毒。当夜例行询问的刑部官差大人,可是亲手验证过的,这总不会有假吧?”
洛云本不欲插嘴,奈何被强行勾连进来,只能硬着头皮下场搭话。
他心里也有些悔意,红颜祸水,故人诚不我欺!
洛云原本听从梁红叶劝解,与林楚凡修合一些关系,如今见了聆风,便忘得干净。他之前那盒涣灵散恐怕是白送了。
洛云硬着头皮撇清关系,“林楚凡!堂前回话,你怎能如此不顾礼仪?还不起身跪好!本殿若是早知你有如此坏心,便不会将涣灵散送你!”
林楚凡冷笑,“什么?那礼物是王子殿下送的?我怎么记得……”
“林楚凡!”
此三字冰寒透骨,显然带着威胁之意。
林楚凡悻悻然抹了抹自己脖颈的肥肉。他本也没打算勾连那个如狐狸一般邪魅的女子,大王子太过投鼠忌器。
堂上二位尚书已然头大!
这雷引也不是个好东西。
原本无事,就连聆风郡主都未曾抓着‘涣灵散’不放,却被这个小小司御捅破了窗纸。
洛云的风流韵事,满城皆知,却是不能拿到桌面上谈的。不仅是礼义廉耻的问题,重点在于,他丢的可能是他国主老子的脸面。
这谁敢笑出声?
荆腾调转话题,“咳咳!此事却是颇多疑点。林楚凡,老夫问你。既然你与冰岚同桌共饮,同中其毒,为何冰岚身死,你却独存?”
齐鸣渊怒道,“尚书大人所言极是!林楚凡,你莫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自己跟着中毒就能撇开嫌疑么?冰岚乃是雪域中人,你星夜约见,所图为何?少在此处假惺惺装好……”
“来人,掌嘴!”
都是这些人胡乱开口,将原本一件安稳收尾的案件,弄成这副模样。
老尚书不敢动洛云,不好动雷引,还不敢打你一个商户之子?
伴随着噼啪的耳光声,林楚凡边看戏边狡辩,“这事儿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个中因由,其实都在雷引身上。
尚书大人已经确认,雷引无罪也无嫌疑,这话我本不欲说的。
奈何我欲与人为善,人却不愿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