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雷引脚力过重,伤了冰岚肺腑。刚落地之时,我也曾帮他查探过伤势,实在是过于严重。加之火场之内浓烟密布,他又失了灵力护身,自然每况愈下,渐渐糟糕起来。
我等落入二楼不久,从门外冲入三楼一般模样的黑衣人,盯着冰岚就打。
彼时楼内,狼烟地洞,我们打着打着就分散开,又很快被头顶坠落的楼体砸压。
我落得断腿下场,竟不知冰岚已然身死,如今想来,仍是倍感唏嘘!”
齐鸣渊嘴都肿了,仍不放弃,“什么黑衣人?简直一派胡言!林楚凡,你便是如此小人,敢做不敢当么?”
掌嘴也未能打消他的复仇之火。林楚凡看了半晌,都替他脸疼,也不知身后的紫烟此刻作何感想。
忽然堂上一人质疑道,“黑衣人?为何刑部记录的卷宗之中,并无此类人物出现?林楚凡,莫不是你捏造的吧!”
连洛云都忍不住开了口,林楚凡不得不相信,可能真的没有这类记录。
他一时惊讶,目瞪口呆,借机思量此事的真假,以及洛云扯谎的动机。
见他这副模样,堂前一片安宁祥和,甚至就连空气中,都氤氲着满意的芬芳。
冰熊本来听得昏昏欲睡,却被此刻诡异的静谧闹得心烦。
它虽没有从头至尾经历过,但是跟着林楚凡日久,哪句是假话它不好说。但是哪句话里有几分真话,它自认还是可以听出的。
既然洛云如此说法,楚凡怔住,恐怕是没想到那种可能。
冰熊偷偷吐了一小块冰,刻下几个字,偷偷推给黯然神伤的紫烟。
这还是侍女第一次见它刻字给自己,略微呆愣了一下,便借端茶的机会,将那冰片夹在手中,一起送了过去。
‘奇’、‘荆’?
我还八脉呢!
林楚凡咕噜咕噜用冷茶漱口,趁机思忖熊哥的用意,这俩字儿分这么开,恐怕不是连读的。
‘荆’字好理解,应该就是堂上的刑部尚书大人;那‘奇’字应该也是一个人才对……洛奇!
他们是外祖与外孙的关系,既然能派出李紫烟针对晴雨,未必就不知楼上之事。否则怎会如此巧合,楼下失火,楼上行刺拖延。
若是此般,那刑部卷宗有异,也并非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林楚凡沉声道,“此事非我一家之言。当夜,我有书童林飞、冰岚也曾携带一位不说话的随从,都见过黑衣人行凶。另外,当夜我们房中,还有四位善解人意的美女姐姐,也都是亲眼见过的。总该有那么一两个人,眼睛没问题?大概吧。”
齐鸣渊百折不挠,“你还敢提林飞!大人,草民检举,林楚凡窝藏重犯周成之女——周羽,改名换姓藏于身侧,恐怕所图非小!”
林楚凡刚将漱口水凝成冰柱,放在身前搞怪,紫烟也还没有退走。
齐鸣渊此言一出,她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低了些许。
紫烟靠近公子一侧的身子,不自觉地竖起鸡皮疙瘩。再看他眯眼假笑神情,吓得侍女跪倒,将茶碗都打碎了。
林楚凡这次没有接她失落的茶具,而是赶在水渗入衣服之前,挥手将之凝成冰渣,曲指弹落在地。
『他的冰灵几时恢复了?』
林楚凡冷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何用?下去吧。”
最后三字,楚凡是轻敲着她脑袋说的。
主仆二人彼此心照,齐鸣渊的命算是留下了。
那边洛云却是捉住了时机,想避过涣灵散,抄近路直抵终点。
一点小小插曲,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倒是无梦盯着散落地上的冰渣略微出神。
洛云补充道,“好啊!林楚凡果真大胆,之前尚未问及其师周成之罪,如今竟已然藏匿起罪将之女来。”
雷引也开始敲边鼓,“不错!林楚凡,此事你又有何解释!”
经过熊哥‘旁观者清’地提点,林楚凡此时再见堂上三位,已然是另外一种心态。
林楚凡抓耳挠腮,“我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
依稀记得,国主明令,两案同步审理。难道就是说,让你们混淆案情,反复横跳?
下午审的本是冰岚遇难之案。如今诸多疑点悬而未决,且有聆风郡主当面,你们就急匆匆转到碎冰城旧事,是否有些,过于无视国主之威严了?郡主也还奉令旁听呢!”
眼见荆腾面色更深,雷引开口欲言,却及时止住。他反而‘不经意’偷看了洛云一眼。
后者自以为得计,趁势出击,“什么子虚乌有的黑衣人?任你如何狡辩,夜会冰岚的目的,总该遮掩不住的。雪域是个如何的门派组织,在座众人都略有耳闻,你心术不正,如何辩白?”
林楚凡故作惊疑,“什么子虚乌有!真不知道你等王族贵胄生那一双耳朵是作何用途?
我的书童林飞、冰岚的哑巴随从、翠衣巷四位姐妹,除却我与冰岚,仍有六位人证。
更何况,当夜火起之前,翠衣巷乃是笙歌遍地。四个大活人硬闯三楼,总不会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吧?
你们都不查证一番,就能得出子虚乌有的结论么?若是这结论不准也还罢了。反之,我不得不怀疑,刑部内外的办事效率,堪称炎国魁首!”
“啪!”
林楚凡现在已经有些习惯惊堂木之音。
若是洛云所出,必定气急败坏;如若荆腾亲手,定然是到了不可触碰之底线。
今有洛奇这一层身份之联想,似乎许多事情都能说得通顺。
荆腾冷道,“此六人已然记录在册,会有刑部官差随后查证。你虽狂傲无礼,有一点说得不错。两案同审,的确不可混为一谈。你夜会冰岚的目的,此时也尽可说了。”
林楚凡低眉顺眼听着,脚下不住拨弄他自制的‘漱口茶水’冰棍。
这一举动,看得无梦一阵阵的恶心,一道风刃过去,将其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