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惊,回首望去,只见一个颇肥胖的肉条,倚着立柱半躺,瞑目自得。
“若是如此,缘何还将他放出?难道刑部已然关押不住他了?”
“咳咳,听闻是国主令谕,赦免其罪,改为其父林凯承受。想必其中另有深意……”
随着内侍总管一声轻咳,镇压了满殿哄乱嘈杂。
后堂走出一人,黄紫加身,龙行虎步,八字眉下精光连闪,双目所过之处众人皆俯身跪拜。
这样一来,便将林楚凡突兀出来。他不忘自己‘病重’之身,缓缓倚着立柱跪倒,学了左近学子模样。
来人朗声道,“诸位皆是饱学之士,炎国栋梁。孤王改建焰灵书斋经年,初见成效,心甚慰之。今日传召,便是为了堂前亲封。”
国主陛下连点儿场面话都不爱多说,便令人将拟好的封赏诵读。
林楚凡偷眼看了看国主陛下,很是英武,尤其是那眉毛与胡须,很是相得益彰。
他旁听了会儿,越听越是困扰。
梁博家两个孙子,一个送到兵部做什么祭酒,一个派到商部管理文书?
许多官名他也不曾听闻,更不知何意。
陈尚书那个素有战功的陈放山,塞到刑部搞什么总捕头。
梅大人的两个孙子更有出息。一个去兵部领了城防营偏将,一个做了吏部员外郎……
国主大人高瞻远瞩!
这是为了家庭和睦,想帮几位老岳父打成一片么?好像荆大人亏了啊,他只有三个孙女,分官职没轮到他。
林楚凡不无恶意地揣度着。
倒是那几个书斋高足,领得官职颇为合契,都是什么编撰、布政、祭祀之类的。
林楚凡跟着听了半晌,众人都已经再拜谢恩了,愣是没听到他自己。
被耍了?不应该吧,谁敢假传国主令谕,只为了耍人?难道是洛青禾?
待到众人千恩万谢,退出殿外领取朝服等相应奉赏之时,林楚凡倒是腿脚麻利,硬要抢先冲出门去。
太丢人了!
却有一个年长许多的内官,伸出一只褶皱密布的手来,将他捉住。
林楚凡回头看去,吓了一跳。
这简直就是刮了胡须的天纹!当然是黑牢初见时的样子。
却见那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百战伯之子林楚凡?你且跑慢些,国主另有要事相询。”
老内官深藏不露!
眼看没有几斤血水的残躯,竟然修为不弱。林楚凡假意挣脱几番,竟纹丝不动,便继续他‘重病’之人的身份,摇摇晃晃跟着后退。
这一幕落入许多人眼中,各自寻些相熟之人对视一番,心照而去。
等众人退却,老内官松开林楚凡的手臂,自己也隐隐远了这殿堂中间,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国主这才正视那个跪倒的胖孩子,冷道,“林楚凡,昨日聆风带你走时,分明已然大好。为何今日入宫面见孤王,却弄了这一副鬼样子?”
林楚凡心下一惊,纳头便拜,“小民拜见国主大人!愿国主大人长寿永年,千秋万代,叱咤风云,一统江湖!”
国主怒,“什么混账东西!孤王问你话呢。”
林楚凡垂头,眼珠乱转,“啊?哦!刑部不知给我吃了什么鬼东西,灵力总是失控,其发作之重,当以昨日为最。幸而最终得以控制,却也落得一身伤患。听说今日需进宫拜见国主,所以心急多吃了些伤药,便如此了。”
洛长风闻言,眼眉极速抖动数下,才略微缓和,“你倒是会一推六二五,摘得干净!既然是刑部之责任,为何翠衣巷与刑部,两处失火,两处都有你在?”
林楚凡顿觉脖颈寒凉,强撑着答道,“国主圣明!翠衣巷失火原是意外,小人不过是运气不济,选了贼人纵火行凶的时日赴约。
刑部绝对是咎由自取!
他们放着杀害冰岚的凶手不查,反而对小民父子穷追猛打,拿些伪造粗糙的罪证,强加于人,徒增笑话。”
洛长风冷笑,“呵!如此说来,冰岚之死,更与你无关了。”
听着这句明显语气更重的话,林楚凡心里害怕极了。
师叔按理说不会出卖自己,那这国主陛下总不能是诈我?他贵为一国之主,总是有些独到之处的。到底要不要承认啊?
吓得他额头滴汗,哒哒落在殿内地砖之上。
洛长风又问,“孤见卷宗所言,翠衣巷之夜,曾有黑衣人破门而入袭击你等,可有怀疑的目标?”
林楚凡听闻换了话题,大喜过望,刚一抬头,便见到八字眉下冰凉的目光,霎时又冷静下来。
他沉吟道,“以小民安守本分,恪守国法的性格,从未与人结怨。想必,那些贼人若非是针对冰岚而来,那就是暗影楼的余孽。这都是碎冰城的旧账,老生常谈了。”
洛长风被气笑,“你还安守本分!何以见得是暗影楼所为?”
见得什么暗影楼!我就知道有四王子参与,还敢告诉四王子他爹,贵为国主的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