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乐仍不服气,“难怪执事称你为祸根。”
林楚凡嗤之以鼻,“子曦?卑鄙小人尔。莫太盲从,免得自伤。这神像铸得太圆,此时做锅灶之用,救下不少人命。正合神谕慈爱。”
邢乐还欲分辩,被徐继春拦下。拉扯出去,忙着安置难民。
楚凡将吴三叫到近前,“此处我们要安置难民。这些人同你,今后跟着我吧。留在此间,难免故态复萌。”
吴三并无抵触,反而欢天喜地拉扯同伴入伙。
村落重建分外顺利。
有邢乐指挥,在原有房屋基础上,添以砖石木料,稍作加固。挡风避雨不在话下,若是密封稍许,生火御寒亦无不可。出岫以南,冬天并不寒冷。
林楚凡也是此时才知,邢乐竟学了一手不弱的土石巫术。暗赞人不可貌相,以及有钱能使鬼推磨。
青荷领着孩童玩耍,时常挖苦,“同样是城主之子,你怎么如此窝囊?”
林楚凡不以为耻,“所求不同而已。我当年做梦都想着欺男霸女。奈何国主一纸调令,将林凯革职。”
熊宝终于逃出群童魔爪。借兴建房舍之名,瞳孔结印,凝土做砖。『这村子不建完,我不回去!』
有了住处,再有吃食,便不至流离失所。
林楚凡将受贿赃款献出,差使蒋图南带领半数捕快,寻附近城池购买粮食,锅灶等器具。
青荷更是手书一封,加以重印,责令其城主料理善后事宜。
临走前散发些许银钱,重新上路,已是次日午时。马队果然清爽非常。只有青荷抱着毛发参差的熊宝,怀念那些娃娃。
这仅是第一波流民。
之后但凡尾随之人过多,他们便依此法办理。未出一月,钱粮殆尽。
是夜,林楚凡率众驻扎在城外十里一处山坳内。
马匹侧卧荒草地上,车辕上扬,帘幕轻飘。车旁篝火摇曳,簌簌作响。
洛青荷与林楚凡间隔熊抱而坐,篝火对面是皮甲覆体的邢乐二人。
吴三率领手下弟兄,舞刀弄枪,将流民隔开。蒋图南不甘人后,拉扯十数捕快,将另一侧出口封住。
二人互望一眼,谁都不服,缓缓靠近篝火。
邢乐搂着徐继春歪坐,一手握着木柴,探入篝火底部搅扰,“云梦城已不在云州地界,家父影响力有限,此事我也说不上话。”
林楚凡呼出一口长气,将火星吹散,“说话我用得着你?公主殿下又不是哑巴……嘶!”
青荷怒踹一脚,“此地城主顽固,不遵国主令谕救灾,更视本宫如无物,需给他些教训。”
邢乐强忍笑意,“只因他不行贿,你们就找麻烦?”
林楚凡挪远一些,摇头道,“非是找他麻烦,而是……”
他四指弯曲,在脖颈处来回比划。
邢乐笑意全无,“我不去!此等丧心病狂之事,你亲自动手更好。”
楚凡摊手长叹,“我现在是御灵司首官,总不能知法犯法。”
邢乐推开女伴,端坐仍觉不自在,一顿抽筋拔骨,“未必非选城主不可,换一两个经商大户?”
徐继春乖巧绕后,揉肩捏背。
青荷见状甩出一条藤蔓,将林楚凡抓到身后,也学对面摇头耸肩。
楚凡忍痛扯下藤蔓,跪坐而起,服侍公主殿下,“商户不行,我不是为了钱财。”
邢乐嗤之以鼻,幸而徐继春手快,帮其遮住。
林楚凡不以为忤,耐心解释道,“除掉城主,城内还有御灵司在。而我作为首官,可临时代管职权。届时,安顿灾民的钱粮物件一应备齐。我们也能筹点儿盘缠,继续赶路。”
邢乐频频摇头,“连你做官的都不敢去,我一个白丁,去了与找死何异?事后你再将我缉拿归案,还是大功一件。”
“主将,我胆大,让我去吧!”
吴三站在车后旁听半晌,见那皮甲公子胆小,不由自荐出声。
楚凡思虑稍许,仍不放心,“你们虽然勇猛,却无灵力傍身。万一城主府有防卫,事不成还在其次,难免损伤人手。一旦被人识破,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邢乐顿觉面上无光,“林楚凡,你认真的?”
楚凡抓挠自己的光头,叹息不已,“若非身份所限,这等好玩之事岂能轮得到你?或扮作神谕信徒,或扮作暗影楼杀手,星夜行事,天明而回,大事可期矣。”
邢乐豁然站起,“你确定不会趁机反咬,抓我定罪?”
洛青荷藤蔓四射,将邢乐二人团团围住,仅露出头面,“林楚凡一肚子坏水儿不假。若想对你不利,哪用等到今天?”
众人依计改扮。林楚凡特意叮嘱,留下梅花图样,嫁祸暗影楼。
吴三为表忠心,带人与邢乐同去。言说,白昼时探过,西北角一处墙体有缺,方便潜入。
不到两个时辰,约寅时许。蒋图南打马而回,“大人,祸事,祸事了!吴三他们被人追上,边打边逃,向着咱们来了。”
林楚凡轻拍熊宝,“图南留下,保护公主。其余人等随我前去一探。”
熊宝低吼一声,顶起楚凡,向蒋图南来路奔走。众捕快唤醒同伴,拍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