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揉胸爬起,这才惊觉灵力仍在。回望楚凡脚下,碎瓷散落,并无外物。那瓶中空空如也。
林楚凡落座,举杯轻饮,“前辈未曾验看,轻信在下所言,未免过于草率。”
杨百步老脸一红,将木碗丢在许进怀里。后者窘迫,尴尬上前求水。
若说茶叶或许难寻,一杯热汤水,此间并不缺。然而林楚凡冰火同出,此水平添几分灵气。有此珠玉在前,谁愿再饮常水。
见子曦二人停杯投箸,楚凡双手齐出,每人调和一杯。
老者热饮下肚,嗓音渐开,“林大人此水玄妙,可稍缓老夫伤势。故此未曾多疑。”
林楚凡嗤之以鼻,“铺垫已然够多,许大哥反复受罪三遭,在下于心不忍。前辈有话不妨直言。”
见他不信,杨百步叹息,“老夫年事已高,即便不酿此祸,也没几年好活。只放心不下门中弟子。祖宗基业传承不易,后辈儿孙未曾发扬光大,已然罪过深重。若因我一念之差,毁派绝嗣,更万死难辞其咎。”
熊宝吃得肚子滚圆,听他们说得热闹,也凑上前来,伸指甲敲打楚凡的木碗。
林楚凡气急,“哪有这么大的碗给你?自己啃冰去。”
熊宝怒,扑倒林楚凡一顿拍打,『有求于我,熊哥长熊哥短的。现在身边人多,胆敢敷衍?看我不好好给你减肥。』
杨百步尴尬笑过。
许进面露不忿,忙将粟米饭盆腾出,送与冰熊喝汤。
经此一闹,之前剑拔弩张的阵势消散殆尽。
林楚凡沉吟半晌,长叹道,“前辈之意,在下领会。奈何,上山容易下山难。”
许进不解,“林大人此言何意?”
子曦冷笑道,“劈山派若仅有灵月战力,谨小慎微,不难保全。奈何杨前辈更进一步,又与血竹帮结仇。若想保全门派薪火,仅靠认罪伏法,未免异想天开。”
许进擒刀在手,戟指怒骂,“此乃我劈山派之事,犯在炎国境内,御灵司管得,你神谕教有何资格置喙?”
见事不妙,洛青禾抱着子曦后退;林楚凡安抚许进消火。
杨百步人老成精,爽朗一笑,“子曦之言,不无道理。既如此,老夫认罪伏法之后,劈山派归属林大人麾下。或满双十岁月,或门内有灵阳晋升,否则不得稍离。”
许进闻言,长刀坠落,跪地匍匐至床前,哭诉不止,“掌门何至于此?寻御灵司协商不过权宜之计。若事不可为,大可杀之而后快。一刀在手,天下大可去得,何必困于炎国地界?”
熊宝闻听此言,木盆踹翻,尖牙利爪齐出,山月斩蓄势待发。
林楚凡冷笑不止,“论及归顺,灵阳比灵月有用得多。御灵司尚未有此高手。然则,水患势大,不可无人担责。不如将许进之头献出,方显诚意。”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侧目,方见其面色清寒。
杨百步拔剑在手,横扫而出。
许进正回首怒视楚凡,但见后者屈指凝冰,如箭矢激射而来。
叮!
耳畔脆响,但觉脖颈微凉,稍后一暖,似有热汤浇淋。
青禾吓得惊呼,子曦及时捂住。
许进不由抬手,摸到剑锋光滑。这才将头脸摆正,满面错愕,凝望床上老者。
长剑被冰霜包裹一段儿,杨百步持剑横在许进肩头,抬眼瞥向场中。
林楚凡起身摆手,似鼓掌,又似掸灰,“杨掌门铁石心肠,令晚辈佩服。既有意归顺,劈山派的血不能白流,每一滴都是御灵司的损失。”
老者闻声一叹,长剑收回,裹着冰霜横在脖颈。
楚凡双手齐出,水流涌动,环绕剑身凝冰。
许进此时方敢出气,颓然坐倒。不再哭号求饶,更无豪言壮语。
杨百步振臂破冰,怒斥道,“老夫但求一死,林大人多番折辱,未免下作。”
林司御全无自觉,上前夺下长剑,反复赏玩,“慢来,慢来!劈山派的血不能白流,每一滴都是御灵司的损失。你一身老血,就不是血么?”
老者盛怒,咳出血来,倒持剑鞘砸下。
熊宝呜咽一声,人立而起,抬臂架住。
林楚凡见他伤重,严肃问道,“只顾自己心安理得。全然不管门下弟子死活。我若毁诺,将他们聚到一处杀光,你待如何?化作厉鬼也不饶我?”
许进醒过神来,跳起大骂,“出尔反尔之辈,只有你做得出此等丑事。我们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