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西院再迎不速之客。
屋内灯火忽明,传出声响,“无梦?你几时学了这般淘气,还不快进来。”
月光下人影闪烁,翻窗而入。
人影扑向床围,忽遇发钗飞来,慌忙躲过,落地防护。
楚若水披衣而起,黛眉渐竖,“楚孑!”
来人转身露出正脸,抱拳一笑,“小侄见过姑姑。”
楚若水回身穿好衣衫,甩袖踱步窗前,支开窗棂,静沐月光氤氲。
少顷,若水忽问,“他回来了?”
楚孑笑意不减,伸手挠上鼻尖儿,“未曾。”
楚若水立时冷脸,“那你来作甚?”
楚孑抬首朗声,“听闻姑姑身中奇毒,小侄对此颇有建树,特来助姑姑一臂之力。”
楚若水呼吸渐深,胸襟起伏,伸手拂过窗前月光,冷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楚孑答非所问,“族中血脉零落,如今只剩我,哦,可能还有姑姑膝下两支血脉。为长远计,我等理应守望相助。保全此身,以图后事。”
若水呼吸调匀,语调平和,“他是这样教导你的?你也信了?”
楚孑再次避而不答,“姑姑何故如此?解毒之法你我心知,且你又非初……”
楚若水缓缓转身,带走了窗前的月光,“我上次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屋内烛火通明,但楚孑总觉眼前混黑,不可视物,忍不住反复抓摸。
楚氏振臂凝出五根漆黑剑刃,瞄准男子五肢射出。
后者目不能视,犹处迷蒙,更无分毫躲避。五剑皆中,一柄也没浪费。
“呃啊……”
半声惨叫其余室内,撞破门板,跌落院中。
楚孑但觉四肢疼痛,下腹穿刺,不知先摸何处为好,双眼仿佛失明,入目一片漆黑。
“长老救我!”
楚孑慌了神,四肢剧痛尚且能忍,腹部但觉气血流失,不知伤于何处,唯恐性命不保,连忙求救。
“哎……夜剑仙子,手下留情!”
但闻一声叹息,却不见其人。
楚若水冷冷一哼,御剑而出,仿若一轮皓月,重新照亮此处院落。
墙边老者仰望,夜空早已失去原有的光泽,此夜,此地,只有她才是真月。
楚孑四肢蠕动,闻声开始向墙边攀爬,唯恐姑姑追加几剑将他留下。
老者皱眉下望一眼,无奈掏出金黄唢呐护身,这才央求道,“还请留他一命吧。今夜之事,乃是楚孑小友一意孤行,非我浣风谷授意。”
楚若水脚踏漆黑阔剑,飘落屋顶,一身黑裙泛起银色光泽,垂目扫过墙边,“前辈既然来自浣风谷,可曾认识慕紫容。”
老者闻言将唢呐握得更紧了,“自然认得。”
若水收回目光,转而环视夜晚的炽焰城,“可知慕前辈上次带走一个活人是什么代价?”
老者惊疑不定,陷入沉思,此事的确未曾听闻。
忽而月光大亮,夜空恢复往日风采,林府宅院一应如常,仿若刚才都是幻觉一般。
不,不是幻觉!
老者立时惊醒,嘴含唢呐欲吹,却已经晚了。
月华独照,漫天黑色凝成牛毛细针,攒射墙边。
老者强提一口灵力,不敢发声,只能尽可能撑开防护范围,以期笼罩爬过来的楚孑。
如此观之,或许小楚不爬回来反而更好?
这一夜,炽焰城西南部居民大多做了噩梦。
或梦天狗食月,或闻恶鬼哭嚎,更有甚者,梦见鬼新娘上轿……唢呐声难听至极,分不清究竟婚丧嫁娶。
笔架山,高台脚下。
林楚凡如见鬼魅一般,眼睁睁看着子曦从灌木丛中托出三个药人来。
『这丫头,硬是要得,巾帼更胜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