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了什么?!骁儿又怎么了?!……”
由于动静太大,在不远处歇息的官兵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来,然而男人此时心急如焚,全然顾不得这些。
“刚才休息的时候,小主说自己胸闷寒冷,所以夫人便要去为他翻来衣被,哪知刚离开两步,小主便颓然倒地、一蹶不振了……”跟在男人身后的那个微胖老仆仍有余惊。
“让我给他把一把脉。”
男人正欲上前查看男孩儿病情,可少妇却大手一挥将男人推开,并带着哭腔大声斥道:
“起开!如若不是你,我们全家又怎会流落至此?!骁儿又怎会这般?!”
男人身子颤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口中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呆然站在原地,神色复杂、不知所措。
这男人本名凌天汉,原是中阳国有名的药师,国主为求仙丹、强军备而屡次拜访修真之士,却长期无果,于是特聘其为御用丹药师,但炼制仙丹之事多年来一直无甚进展,后来传言其已有秘法却故意渎职,引得国主震怒,遂以“炼丹不力”的罪名将其一家及府上一干人等尽皆流放发配,才落得如此惨状。而这名愤怒的少妇便是他的结发之妻,在少妇怀中命在旦夕的孩童则是他唯一的儿子,唤作凌骁。
老仆人见二人势同水火,内心一阵叹息,只得赶忙圆场:“夫人,眼下小主性命要紧,而我们这里只有家主精通医药之术,至于您说的那些事……”老仆顿了一下,但马上又接道:“家主定有难言之隐,望夫人以小主为重!”
“是啊,阿妹,还是赶紧让天汉看一看吧!”少妇旁边一位年龄稍长的妇人如是说道。
在周围几人的合力劝说下,凌天汉在妻子的怨骂和哭声中为儿子进行了诊治。
在仔细查看了儿子凌骁的病情后,凌天汉松了一口气:“骁儿因长途跋涉,又缺少吃食,体力不支才昏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去找点吃的给他就好。”
“呸!若是还在府上,哪会有这档子事!如今这荒郊野岭的,又去哪里找吃食?!”那少妇又啐了凌天汉一口。
凌天汉似是习惯了这妇人如此无礼的态度,当下并没有予以理会,转身对一旁的老仆人询问道:
“刘叔,我们还有多少吃的?把我的那一份给骁儿分出来一些吧。”
这名被叫作刘叔的老仆人被凌天汉这么一问,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凌天汉见他这般反应,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又问道:“难道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刘叔满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凑近了些,低声道:“家主,实不相瞒,尽管我们一路上一再节俭,但由于干粮本就存量不多,再加上那些无良官兵屡次讨要,以致于连本属于我们这一行人的那几十斤干粮,也在今日中午全部吃完了……”
“什么?!……”凌天汉大惊,脱口呼出。
刘叔摇了摇头,接着说:“往后若要吃食,便要看那些官兵们的脸色,等待他们分发了……”刘叔苍老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与辛酸。
其实在被发配之前,为使路上少些为难,凌天汉已暗中通人以钱财贿赂了这行官兵队伍里的那名伍长, 但当下时日已多,又远离王都,这些贪婪无厌的家伙又暴露出了本性,最近几日不仅蛮横催促行程,又多次争抢吃食,如此这般,凌天汉一行人有苦难言。
他看向了自己的孩子,又看向了周围早已疲倦不堪的亲属门人,此时只觉得似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使得他无法喘息,一股愧疚感直涌上心头,扰得他忐忑不安。
如果当时选择的是另外一条道路,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吧?他这般思索着……
“爹爹……”
这时,一个虚弱又稚嫩的声音响起,凌天汉猛然一惊。
凌骁不知何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