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抱衣襟,思考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我这段时间,看到的景象和在云州确实截然不同。

燕州和云州是相对而言十分安宁了,无论是我走过的并州还是崖州,都没有办法和他们比,尤其是并州。

并州的邺霄城因为饥荒,十室三空,邺霄都是如此光景,其他小一点的城里面,我感觉可能情况会更差。

我在并州登门拜枪的时候,去的是清云派,那个地方和外界就隔了一个山门,但好像分成两个世界。

清云派的里面不说树木丰茂,熙熙攘攘,屋舍繁华俨然,但是怎么说都是衣食不绝,招待我的也是一场大宴。而外面,那就是黄沙遮天,枯树,荒田。

这两年并州大旱,我想应该就是主要原因……”

左宁微微颔首,修长的指节托着下巴在听陆水寒讲故事的同时,也在思考。

他贵为一州州牧的亲孙子,安燕侯世子,锦衣玉食那就是标配,但是他也同样混过军队,也能体会到底层的不容易。

看着面前的这位俊美如妖的贵公子真的在思考着这个貌似和他这个阶层毫不相关的问题,陆水寒浅浅地笑了一下。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左宁没有再去纠结这些问题。

因为他决定,到了京城的时候,通过生活一段时间再看看。

他开始发觉,似乎整一个大青在自己的眼里变得陌生了。

如果不搞清楚最根本的原因,他没有办法为在北疆抵御外敌的将士们释怀。

确实了,从青州一路上,自己看到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而他们来的方向,无一例外,都是并州。

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饥荒而背井离乡,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

暂时解开了心结的左宁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陆水寒点了点头。

“谢谢。”

到现在,陆水寒也看了出来,左宁此时此刻的状态就好像,偶然间发现家里的家具居然都坏掉的那种迷茫的状态。

对于他的道谢,她也就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他。

然后,

陆水寒那对清澈的杏眼盯着左宁,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只银钗,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和刚刚知心姐姐的样子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感。

这回轮到左宁呆了。

这是要做甚?

“左宁……”

“?”

左宁看着面前媚眼如丝,但眼神冰冷,带着几分幽怨的白发仙子,骤然感觉到仿佛一阵冷风袭过,让他不禁有点想打寒颤。

“你老实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陆水寒微微仰起头,倾在左宁的耳边,檀口微启,温热含湿的兰香拂过了左宁的耳朵。

声音绵软,带着几分春闺的幽怨,又好似有几分期待,几种情绪混杂着,都融入到了这声疑问中。

她如是问道。

陆水寒也觉得这样子的姿势过分亲密了,但是她向来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对于自己疑惑,扑朔迷离的,十分想知道的事情,何必兜兜转转。

坦诚相待就是了,没必要遮遮掩掩,让别人误解三分。

而她似乎低估了左宁的定力,左宁虽然感觉这样子陆水寒别具一番魅力,但他还是没有顺着陆水寒的话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