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正本来兴奋的表情一下子塌了下去，嘀嘀咕咕：“我就知道那个臭老头老想着工作，一点也不会想起我。”

不过他好像自我调节能力还蛮强的，不一会又开心起来：“不管你是不是特地来救我，我都因为你而得救了，我运气真好，谢谢你。”

“啊，不用，”凌度摆手，然后继续问，“就你一个人吗？还是有人去接你？接你的人呢？”

顾奇正面色一下灰败下来：“接我的大哥好像很累了，接到我之后，他就加紧开车往官方庇护所这边走，结果因为疲劳驾驶撞到了障碍物，车子坏在了路中间，他下车检修的时候，被旁边埋伏的丧尸抓伤了。”

凌度摸了摸下巴：“意思就是，接你的大哥在刚刚围着汽车嘶吼的丧尸堆里？然后被我顺手清理掉了？”

顾奇正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我刚刚不是故意拍车窗的，不，也不能说不是故意，我就是太害怕了，你别生气。”

凌度揉了揉眉心，把人放在路中间也不合适，但是自己也没有顾问成的联系方式，目前的手环还没有联系别人的功能。通讯瘫痪了，现在靠卫星电话联系，之前就是等着别人联系自己，你说走之前咋没问一句咋联系呢？

但是送回去吧，也不太行。接顾问成的儿子来官方庇护所，一方面是为了安抚顾问成，让他死心塌地做事，另一方面也有把顾问成派到自己的农学院庇护所，然后他儿子留在官方庇护所这边当人质的意思。如果说顾问成是忠犬，那他儿子就是忠犬脖子上的那根带刺的项圈，稍微挣扎的幅度大一点，或者有一点点异动，这个项圈上的刺就会刺伤他自己。

凌度当然可以跑一趟，把人护送到官方庇护所那边，让顾奇正好好地当个人质，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在庇护所也不会过得有多好。接他的人疲累、不耐烦，都说明顾奇正其实不重要，进一步说，顾问成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只是还算好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是让顾问成去自己的农科院庇护所，就说自己能不能一直让他不被官方发现，发现之后官方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要求顾问成亲自护送他的儿子回官方庇护所当人质，然后两人都受到上层的怀疑，是不是顾问成已经和自己勾结了？这些后续的事情，想想就很麻烦。

如果上层一旦怀疑顾问成和自己勾结，自己这里还好，毕竟武力值摆在那，可是顾问成就是一个普通人，他肯定会被调到其他地方，指不定会去边缘部门，然后逐渐泯然众人。而联络农学院庇护所的联络员，肯定会换成一个更可靠、更忠心的“心腹”。

这心腹的态度一般会有两种可能，一是铁面无私，不近人情，有顾问成的例子在前，他就只会老老实实传达官方的意思，然后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完全全上报，成为一个监视者；二是派一个更加老练，更加圆滑事故的人来，话说得很漂亮，大饼也画得很圆，但是实际上对自己庇护所的发展没有一点好处，全是打太极的敷衍和开空头支票的承诺。

目前自己和顾问成之间，试探也试探了，言语交锋也言语交锋了，双方都有个底了，暂且算是磨合的还不错，自己并没有换一个人当联络员的想法。顾问成这人虽然圆滑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一心为国的好人。

如果换一个联络员，指不定这个联络员会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和话语权，以及向上层证明他自己的忠心，做一些让人反感的事情。毕竟要做出一种“是上层命令我才不得不来”的态度，和自己的合作既不能太顺利也不能完不成。合作顺利说明有被自己拉拢的可能，不然为什么那么丝滑？但是合作完不成就说明他的能力不行，这也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那么在这双方的试探和交锋之中，就有可能发生无谓的伤亡。

头痛，真的头痛，凌度很讨厌这些弯弯绕，但是为了任务，又不得不虚与委蛇，靠自己一个人，杀丧尸还行，保存希望的火种就难了。

想来想去，自己果然该把顾问成的儿子送回官方避难所吧，至于这顾奇正的死活，那就不是自己和官方在意的事情了。

但是这也可能是个机会，自己救了顾问成的儿子一命，加上和他讲明白他儿子的处境，顾问成的心有没有可能稍微往自己这边偏一点点？如果有这么个人在自己和官方上层之间当作调节剂，自己的处境也就会更加自由一点。

也许是凌度沉默的时间太长，顾奇正看着凌度变来变去的脸色，委委屈屈的缩在那里不敢说话。

“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是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地方？”凌度看着顾奇正的脸色，还是心软了一下，问道。

“有，有的，我刚刚被丧尸围在车里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有人会来救我，就长你这样，所以看到你之后，我才那么激动的拍门，一方面确实是很害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敢相信我脑海中的画面居然实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疯了产生的幻觉。”顾问成面带激动。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这种情况总共发生过几次？”凌度稍微有点想法，但是还不能确定。

“两次，还有一次一次是在家里坐着，突然感觉会有个中年男人叫我上车，说是来接我的，结果真的是他来接我了。”顾问成回忆了一下，“其实在末世以前，我的直觉，或者说第六感就挺准的，有的时候走到街上，看着来往的人群，我会突然看着一个人，觉得他下一秒会摔倒，或者手上的东西会掉下去，结果真的会那样。”

“不，其实我就是路过，不是特地来救你的，”凌度实话实说，“不过我确实认识你爹，之后还要和你爹当同事呢。”